第23章 寨中无“人”
山寨。
很普通的山寨。
许多木头扎进土里以藤蔓捆绑,组成粗糙但还算坚固的栅栏。寨门也是类似结构,只是多处了一些竹钉倒刺。门没有关,一半开着,一半虚掩。
李雍与一众亭卒远远观望,陈方舟带着士卒在远处掠阵。
“下辈子做个聪明人吧。”陈方舟啧啧叹息,“自己做下的事,就要付出代价。”
无论是悄悄摸上去,还是胆怯逃回来,这些亭卒都是死人了。
“冲啊!!”
就见李雍一杆大槊挺起,带着亭卒们嗷嗷地扑上去了。
陈方舟身子一晃悠,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混账东西,耍这种小聪明。”陈方舟恼火,“故意打草惊蛇,想把山匪引出来。”
“大人,怎么办?”
“弓箭手做好准备,盾兵稳住阵脚。如果有山匪冲出来,以弓弩退敌,不要贸然进击。”
“如果这些亭卒逃回来呢?”
“直接放箭。”陈方舟语气冰冷,“临阵脱逃,杀无赦。”
“敌袭,敌袭!”
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瞎嚷什么!”陈方舟大怒,“不要受那些混账蛊惑,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攻。谁再敢乱叫,直接斩杀!”
“大人,大人,是真有敌袭……不,是有妖怪……”
陈方舟回头一看,发现是殿后的士卒。身体一个劲哆嗦,脸上尽是恐惧。
“深山老林,精怪有什么稀奇,斩杀掉不就好了。”陈方舟恨铁不成钢,“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不一样啊,不一样啊。”报信人结结巴巴颤抖道,“好几十人啊……一眨眼就死光了………”
“带队的火长呢?”
“死了。”
陈方舟瞳孔微缩。
断后的火长,是武道九层的宗师。
武道修为达到四层,便可被称作灵武者。而七层往上内气外放,可称为宗师,实力上有质的不同。
“大人,我去看看!”一大汉上前。
宗师之上,先天武者。
“小心些。”陈方舟道,“若察觉不妥,立刻回来报我。”
“诺。”大汉应了一声,如大鸟般腾跃而起。三五个起纵之后,立刻不见了踪影。
李雍回头看了一眼。
“好像有血腥气。”
体魄附加增益不光是速度和力量,属性提升是全方位的。李雍的视觉、听觉,乃至嗅觉,都有了巨大变化。
不过现在正冲锋呢,显然顾不上别人。
“亭长,山匪不冒头啊。”
“一点动静都没。”
众亭卒很不安。
“别着急,稳着点。”李雍道,“只要有人出来,第一时间喊话,穷苦人不打穷苦人。能劝降就劝降,劝不动就投降。”
“不合适吧。”赵小山表示抵触,“勇士征战沙场,怎能……”
“去去去,有点自我认知好不好。你是炮灰,不是勇士。”李雍道,“再说了,咱们是诈降,这叫兵不厌诈。”
还有句话李雍没说,他至少有八成把握,这是一座空寨。
里面一点烟火味儿都没有,完全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反倒是霉味儿很大,阴潮阴潮的。
这样的地方,只有鬼才住。
“好烦呀。”寨中的广场,跛脚的美妇人在椅上坐着,皱着眉头似有苦恼。
“都是给孩子们备下的粮食,我可不能和他们争抢。可真要是送到嘴边,只怕会忍耐不住……”
妇人舔了舔嘴唇,向寨门外望去。
望见一根长长的马槊。
“呦,唐军骑兵的制式兵刃,能举起来真不容易呢。”
美妇人不禁笑了起来,就像看到小孩子的玩具。
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她看到了拿槊的人。
“他……他……”
妇人好像受惊的兔子,腾地原地蹦起,险些惊叫出来。慌忙用两只手把嘴捂住,才堪堪止住了声音。
“怎么会是他?是来追我吗?……不对啊,他上次都放过我了……得跑,可是孩子们……而且这样跑,能跑掉吗……”
美妇人六神无主,眼见对方要进门,整个人化作一片青烟,嗖地窜进聚义厅。
身下的椅子上面满是灰尘,丝毫看不出刚刚被人坐过。
“杀啊……”
李雍带人大喊大叫,呼啦啦冲进了大寨。
“诶,好像没人?”
众亭卒四下张望。
正门后面是哥演武场,中间是一杆大旗。正后方是聚义厅,厅前摆着桌椅板凳。
房屋陈设多是木头打造,长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菌菇。浮尘更肉眼可见,微风一吹呛得人咳嗦。
“哈哈哈,是座空寨子。”
“一定是都逃走了。”
众亭卒大喜。
“不对劲。”赵小山提出不同意见。
“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分明是认真整理过。可许多地方又有刀痕,不新也不旧。显然在不久前,发生过一场恶战。”
“那有什么奇怪的?”
“就是啊,打完了人走了,收拾干净了呗。”
亭卒们没感觉哪有问题。
“是有些问题。”李雍明白赵小山的意思,“人都跑干净了,没道理走前还要打扫。”
就在这时,寨外一阵大乱。
有惊呼,有叫骂,还有叮当的兵器声……
声音越来越大,不光李雍听见,其他人也听见了。
“山匪果然狡诈。”赵小山给出判断,“留下一座空寨诱敌,实际上在外围设伏。咱们来探营的人,这会儿反而最安全了。”
“那咱们怎么办?”有人问,“要出去帮忙吗?”
“咱们有咱们的任务,寨子里没准也藏着人呢。”李雍连忙打断这个冲动的提议。
“大家四处检查一下,十人一队不要分散。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要冲动,第一时间喊人。”
“诺。”
众亭卒分成两队检查,李雍一人走进聚义厅。
李雍没有赵小山那么细,但听力方面有优势。刚刚从进来的时候,就好像听到有人惊叫。
虽然没叫出来就咽了回去,但还是多少发出了点声音。
“哎呦,真有人!”
刚刚进门,李雍就瞧见了。
聚义厅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女人。身体像树叶一样抖动着,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山匪抓来的女人么?”
李雍心生怜悯,但没有过去。
他可不会哄女人,还是等大部队进来再说。
外面好像已经和山匪交上手,喊杀声越来越大,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李雍想了想,到聚义厅门口背身坐下,提防着盯着寨门。
“虽然没直接去参加战斗,但保护人质也是正事儿。”
妇人在里面偷眼观瞧,见李雍门神似得蹲在那,真心有点想哭。
这大厅拦不住她,飘窗户穿墙有的是办法。可那位坐在门口,显然是不让她走的意思。
“他这到底是要干嘛啊,是杀是放给个准话,何苦这么折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