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1=2

还没等林凡辰过多的思考，开门声也打乱了思绪。

率先走出的是林凡辰的父亲，脸上虽有愁容但已无泪痕，从容又回到了脸上，看到老爸出来的林凡辰也便让出了门口。

林爸看到自家儿子站在门口，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朝着父亲消失的方向走去，后面三人相机而出，各有愁容藏在眼底维持着体面的面色离去。

林凡辰看到父母走后也小步跟在身后，先到了抢救室可得知早已不在，经过指引到了重症监护室，林凡辰在人群中就像是在羊群里面的小羊，跟着人群后面一步步走。

等他们到时正好看到奶奶被推了出来，人群簇拥而上被护士呼和几声这才散开，而林凡辰还是漫步掉在人群之后，来到了普通病房。

林凡辰看着有序进了病房站在病房前的众人，有些慌神并未悲伤，直到母亲的一声呼喊林凡辰就被机械的推到了众人身前，站在奶奶病床前，整个世界都有些恍惚，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听得父亲说道。

“最后和你奶奶说几句话吧。”

可蹲下身看着面容枯槁面色雪白的奶奶，林凡辰最终只唤了一声奶奶就再无下文，还站在身侧的母亲阳瞿麦急忙接话说道。

“婆婆您孙子过来看你了，听见了吗他叫您那。”

说完用脚轻推了一下自己儿子。

母亲的轻推又叫林凡辰，又唤了一声奶奶，好像这样能把老人呼喊回来。

监护仪上的波形坚定的、缓慢的、细不可查的、慢慢波动并未反应。

林凡辰就看着看着，自己就起身站在爷爷、父母、大姑大姑父的身后，然后又看着一个又一个亲人的上前，或是轻词悼念或是无言洒泪，总之气氛悲伤而又沉重。

不知是哪个瞬间监护仪上的波形变为直线，也发出刺耳的报警声，护士冲进来呼喝众人散开保持空气流通，可是那根直线再未变成波形。

林凡辰在众人身后看着一切的发生，没有伤心只是感觉心脏的一阵抽痛，不由得抬起右手贴在心口处想要缓解一二，可是在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狂野的跳动时，又是感觉到一阵难受这一阵。

林凡辰不知道，可是叫他身体不断抽动却未有泪水流出，直到一双从后面探出的手，轻轻的拍打他的肩膀，林凡辰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不怎么接触的表弟，不过现在也没人在意你的身份，只有生者的互相抚慰。

林凡辰也是忍不住的眼泪化开了口腔，不过没有童声哭泣，而是小声呜咽像是丛林中落单后的小狮子，被野狗不断的攻击没了力气，这时母狮突然间出现赶走宵小，可是小狮已是浑身是伤没了力气，母狮只好向前最后帮小狮舔舐掉身上的污渍，最后转身离去，小狮子看着离开的母亲，只能闭上眼睛小声呜咽。

不过每一件事不会因为悲伤停止，是否火化埋哪都是问题，而林凡辰却被抛离在外，就算提建议的权力都不存在，只能跟着家族内的习俗走到自己的位置，催着林凡辰头顶的孝布上边被绣上了一抹红色，林凡辰才意识到。

风吹枯骨余两斤，放入盒中摆灵堂。配偶站在灵堂前，子孙站在另一侧。有仇没仇见个礼，世间人事不在理。

林凡辰去过见过听过，就是在这之前没在这个位置站过，透过父辈站着的中间留出来的缝隙，看着爷爷在几位老友商量着，商量着就到了丧葬的最后一步，还是约为恍惚似乎上一秒还在院中悲伤洒泪，到现在都藏起了悲伤做个体面的大人。

诸事完毕已经是这一天的后半夜，林凡辰一家也在爷爷家住下，而大姨因为家就在附近，所以忙完手中的事也便回了家，至于各种亲友情绪一过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总不会长久的逗留。

林凡辰的父母已经疲惫的睡去，可他自己却久久无法入眠，坐在院中的大树下看着远方的高楼大厦，还是感觉有些不真实。

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就在这十几个小时忙碌中没了，尤其是这场葬礼，它不像是一场葬礼，更像是一出精心准备的话剧。

更让他疑惑的是灵堂的布置，原本林凡辰的父亲要去买点布置灵堂的事物，可却被爷爷给打断不知道从哪拽出来个箱子，里面一应俱全所有东西甚至有备份。

这一切都太快，快的还没来及真正的伤心，诸事已经尘埃落定。

林凡辰收回望着高楼的眼睛，转而低下眉眼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石桌石椅想起一件久远的事情。

林凡辰五岁那年月饼节，工作暂放家中聚，林父林母晒这晚上要睡的被褥，而林凡辰的奶奶正在厨房忙的火热，林凡辰自己正坐在石凳上啃着苹果，不知道从哪揪出来一本数学的基础教材看的津津有味。

苹果啃完就剩下一个苹果胡时，林凡辰也从数学的世界里跳了出来，准备把胡扔进垃圾桶里，不过走向垃圾桶时还在想着一道奥数题，（已知a、b为正整数，a+ab+b=73，求a+b的值。）嘴里还在小声嘟囔。

“应该等于37，待会问一下妈妈。”

把苹果胡丢进了垃圾桶后，小凡辰迈着小短腿准备在跑回石凳上在看两道解解乏，就在跑回去的路上小凡辰感觉手上有些异样，打开小手一看是两颗黏在手心里的苹果种子，小凡辰像其他小朋友那样凑到近前想要细细打量。

不过和其他小朋友不同的是，小凡辰心中想的是一个种子加上一个种子为什么会等于两个种子，想了半天没有结果。

这时原本在厨房忙的火热的奶奶，于空拿着一条鱼蹲在下水口开始处理，看到孙子站在院中央看着手掌，以为抓到什么虫子好奇的问道。

“小辰，看什么那，那么认真。”

被打断思绪的小凡辰，小跑两步来到奶奶旁边蹲下，手里还握着那两个种子说道。

“奶奶你瞅，一个种子加上一个种子为什么单纯的下了结论等于两颗种子，一颗种子的定义又没加，怎么定义是两颗种子”

说完用好奇的眼睛看着正在处理手中鱼的奶奶。

院内清脆的声音回荡，可于空的注意力还是在，手中正在处理的鱼上，不过院中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这边，就连刚下了班推着车回来的爷爷听到后，也没着急进去停下脚步静静等待，自己老婆是否会主动解释数学问题。

令大家都失望的是，林凡辰的奶奶只是轻快的解释了一句。

“那还能因为什么，1+1=2被！好了小辰你先玩去吧，我先给你们做酸菜鱼去了。”

话音说完也便起身走向厨房。

墙外的林阔海失望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继续推着车走进了院内，院中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忙着手中事宜。

而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小小的林凡辰还蹲在那个地方，再无对数学好奇的光，其他人说出如此不严谨的话，小凡辰还能理解，但是在奶奶口中得到这个答案，小凡辰感觉不亚于告诉天文学家，太阳是围着月球转。

小凡辰想到这些现在还是有些不明白，当时奶奶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草率的答案，明明在父亲整理资料的时候，能看出奶奶是一个极为有想法的数学家，那一个个公式和线段都那么纯碎。

小凡辰不想奶奶这么无趣的给数学套上枷锁。

可是这一切都这么真实的发生。

坐在院中的林凡辰想到这些，被夜间的凉意推着起了身，左右踱步过后回了房间，林凡辰被安排的房间是曾经大姨住的房间。

整个房间极为极简，床铺在房间的中央，没有女孩的梳妆台而是换成了两个大书架还有个办公桌，上面摆满了各种法典。

房间被收拾的极为整洁，只是书桌上摆放的笔纸预示着主人时不时归来居住，床上的四件套已经被林母更换。

林凡辰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拿出手机看着郭诗曼的聊天界面，可是看着已经一点有余的时间，悬在视频通话的手指迟迟没有落下。

而在手机另一头的郭诗曼在房间里还没有睡，泡泡也被他放回对方家中，这一切诸事落下，已经下午三点，回到家中坐在屋里有些委屈。

莫名的有一种被他的世界排斥在外的无力感，想要找人倾诉可是在想了想之后就放弃了，也便出门走在海口边心不在焉的漫步，找了一处座椅坐下看着海浪随风的摇动，听着水和石头的碰撞声，一个人呆到父母打电话回去吃饭，才失落了回家，晚上的餐桌上郭父郭母，看到自己女儿兴致不高的样子，也就禁了声没有谈论相关话题，不过郭诗曼还是比以往吃的更少了些。

吃完饭就进了屋没再出来过，在屋里的郭诗曼想要打开电脑开始码字，可是心中的丧气把文字熏得发霉，也就删除刚才写的内容，关上电脑拿着手机躺回床上，特别喜欢的综艺更新了，也没了耐心接收新的内容，打开看了无数遍的爱情公寓，配乐里面的笑声也叫她极为烦躁。

不知不觉打开了对方的聊天记录，向上翻找看着那些文字汇聚成的回忆，有悲伤有愤怒，不过更多的是开心和喜悦，嘴角也慢慢的带上了一丝笑容，自己给自己哄好了。

就当她找出以前的老旧手机登上绿泡泡，接着继续往上翻着，突然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映入眼帘，郭诗曼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有种突然被对方的世界接纳的感觉。

不过还是沉住气的想要叫对方先开口，可是在对方正在输入闪烁了几下后再无下文。

郭诗曼放下了来面子，直接问道。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