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相与兵马动
李景隆倒是乐在其中地牵着这只“宝马”离开,要去拜访丞相李斯。
有了赵高当后台。
今夜就能调集防务,摸清楚咸阳城防。
然后以调入自己的兵马为由,大军压进,直奔帝宫。
哈哈,赶在明天日落之前,就能赵高的头颅斩下。
古来战事政变,还从未有如此明快的局势。
不知道以后的历史上,会如何称赞自己呢?
李景隆将这只有着历史意义的鹿迎入自己的车驾,随后亲自驾车,带着亲卫前往李斯府邸。
路上行人好奇张望,摊贩之间,指鹿为马的故事已经开始流传。
赵扶摇为了巴结赵高,公然将一只鹿当做马匹骑乘的事迹,也随着车驾行进,被逐渐落实。
其实,他根本没有骑上去这只鹿。
只是历来野史这个东西,就突出一个野。
就算是正史落实定性了,也传播不过这些噱头拉满的话题。
到了李斯府前,递了拜帖。
这昔日门前车水马龙的丞相府,如今不过是数天冷落,便已经是一片萧瑟意味。
像是个行将朽木的老人,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去世。
他还没死,但已经对活人们的事务无力插手。
此番前来,多为羞辱之举。
李景隆对这位一千七百多年前的本家人,倒没有什么感怀的心情。
他只是牵着鹿,在街上众人看热闹的眼神中,走了进去。
任职九卿,拜会丞相,这是规矩。
李斯缩头缩脚不露面,自以为躲避了纷争。
却不曾想,赵高从来没有放过他。
门人引着李景隆一路前进,很快到了待客的前厅。
院内装饰还算气派,只是了无生机。
这诺大的府邸的现状,就是李斯这个政治和生理上都已经衰老的体现。
前厅里,只有桌案和席子。
李景隆安然入座之后,周遭的环境里只剩下自己牵着的这头鹿不安的嘶鸣声。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李景隆安抚着它,四处瞧着,询问道:“可有些许吃食,莫要饿了它。”
这里的苹指的是青蒿,一种草本植物。
李景隆还是从周王朱橚的研究中,了解过这些古代的植物名字。
在一众王爷里,没表现出军事才能的周橚也没有做出什么文化上的功绩。
反而去研究那些植物,寻求可以在饥荒年岁食用的种类。
听说后来还写出来一本书,这些李景隆就不清楚了。
丞相府的仆人们找来了青蒿艾草,只是个个面色悲苦,多半是明白自家主人的困境,正在忧虑未来。
不多时,李斯才姗姗来迟,浑身披着一件厚袍子,头发散乱垂下,没有用头冠约束。
这个老人头发还有一大半是黑色的,面相皮肉也没有太多衰老的痕迹,只是那双眸子睁开眼之后,就多出一股死寂、浑浊的意味来。
“下官雕阴县守城裨将、太仆,赵扶摇,拜见丞相大人。”
李景隆规规矩矩地行礼。
这活着的丞相在自己那个年代可是个稀罕角色,胡惟庸案的时候,自己不过十一二岁。
等到长大之后,丞相这个词就逐渐失去了存在感。
不知道孝康皇帝登基之后,是否会和太祖皇帝那般,也对丞相职位动手呢?
“本相果真是老了,你这后辈来拜访,行礼的时候都敢走神了。”
李斯口中那孱弱的声音,让李景隆回过神来。
他也不解释,李景隆来这里,只为了进一步得到赵高的信任。
如果能把李斯气出来了个什么毛病,那便再好不过。
他一板一眼禀明道:
“丞相大人,赵大人和陛下都对您很关切,今日特命下官带着这匹宝马前来拜访。”
李斯努力抬眼,他的眼皮沉重,很难看清楚什么,甚至都看出来一个重影,有另一个穿着红色服饰的老人,重合在面前的赵将军身上。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放缓:
“你回去告诉赵高,老夫老了,但还没死。”
“老夫对这天下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不必如此折辱一个老人。”
李景隆眉眼舒展,只念叨出来一句话:
“今日赵大人指鹿为马,还有二成臣子未能表态。仅仅只有大人您心里放下了,赵大人心里不安心啊。”
话音一落,李斯已骇然出声咳嗽起来,那端着的些许气势,尽数散没。
不久,便咳嗽出来几口带血的浓痰,胡乱挥舞着袖子:
“滚、滚出去!”
脑海内的赵扶摇,正无比恐惧地注视着这个操控着自己身体的恶魔。
仅仅一句话就把李斯气得吐血了?
李兄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这种小人奸臣的言论和语气,你怎么这么熟练的!
李景隆倒不是奸臣,他只是能力不行,不用怀疑他的品行。
他任务完成,便当即起身离开,就连辞别的礼也不行了,悠悠地牵着自己的鹿。
鼠在所居,人固择地。
斯效智力,功立名遂。
置酒咸阳,人臣极位。
一夫诳惑,变易神器。
国丧身诛,本同末异。
赵扶摇听着李景隆在心中的念叨,忍不住评价道:
“李兄还有此等文采?”
李景隆黯然答道:“后人对李斯的评价,我复述而已。”
听着身后那越发止不住的咳嗽声,那代表着皇权之下最极致的权力的人如今此番丑态,心中更加感慨道:
“这并非全盛时期的李斯,若是他年轻,还有心力,我是一句话都对不上的。”
“如永乐陛下所言,此时的李斯,已经是完成了他在历史节点上的任务,路边的一条狗都能对他狂吠两声罢了。”
李景隆慢悠悠走出府邸的时候,李斯被气吐血的消息,已经开始在赵高的信息网之中流动。
而借着赵高新宠的名头,李景隆的面色恢复了冷漠,将自己的“兵马”调入了咸阳。
入夜,几个手下将领齐聚,他们并非赵扶摇原来的下属。
而是扶苏和蒙恬的亲信。
今夜要一起被李景隆引着宴请咸阳城各个城门的守将,好让起事的时候,敌人的军事力量进一步失去控制。
探子来报,被安排到西南校场的宗正队伍,果真有些变动。
那嬴白桑要求着赵无刈带着他的血书进皇宫,作为凭证,有一个神秘的宗室信物和口令,能够打开深夜的帝宫大门。
李景隆闻言,面色一喜:
“如此,大事可成。”
城门和宫门,他都要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