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所谓的朋友
战场原椿,从未觉得当大小姐开心过。
在父亲破产前就不觉得,在父亲破产,当面表演了空中飞人的绝技后,她对于所谓大小姐的称呼更是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优子……”
战场原椿的声音很小,可以说是细如蚊蝇的程度。
“能麻烦你把借走的化妆品还给我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
她发誓,倘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经济情况恶劣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她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先前她借出去的那一套化妆品价格昂贵,已经能够算是奢侈品了。
讨要回来变卖的话,应该能解决燃眉之急吧?
“真是抱歉呢,战场原同学。”
叫做优子的女孩假惺惺地笑着,虽然她们是‘朋友’,但是战场原椿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姓氏。
只见她双手合十,挑了挑淡淡的眉毛,嬉笑道:
“你借给我的化妆品已经全都用完了呢。”
此乃谎言。
除非她是拿那套化妆品糊墙,当做装修的原材料,否则现在是不可能用完的。
战场原椿抿了抿嘴,考虑着要不要戳穿优子的谎言,她还没组织好语言,优子身边围绕的女孩就凑了过来。
她们旁若无人地将战场原椿挤开,好像是撞到了什么模特假人,随意推到一旁,在这其中,又有人下了黑手,力气使得大了些。
不好说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总之,虚弱的战场原椿没能站稳,她跌倒在了地上,后背不小心磕碰到了课桌,那火辣辣的疼痛叫她柳眉微蹙。
“你们……”
“我们去唱K吧?”
“我还是觉得看电影好,最近新上映了一部不错的片子。”
“喂喂喂,你个烂片猎手,看电影什么的,还是留着给你男朋友享受吧。”
“唔,街边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呢,要不要顺路去尝尝?”
少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她们很是欢快,畅想不同的安排。
青春洋溢的笑容在一张张白皙稚嫩的脸上绽放。
“我们不是朋友吗?”
战场原椿揉着后背,喃喃自语,眼神有些空洞。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少女们还没走远,理所当然地被听见了。
名为优子的女孩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泛起颇为嘲讽的笑容。
“哈?战场原同学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吗?真是没有一点幽默感,谁会和你这种人是朋友啊?”
“是啊~是啊~阴晴不定的大小姐哦~你不过是我们的A~T~M罢了。”
辣妹打扮的黄毛少女吐了吐舌头。
“毕竟你出手很慷慨啊,随便说几句好话就能拿到昂贵的裙子呢。”
……
她们面带笑容,说着荒唐的话语。
战场原椿一直觉得自己人缘很好,有许多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为什么会这样?
昔日里,总是笑脸相迎,前拥后簇着自己的‘朋友’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毫不掩饰的恶语相向。
她觉得要不是因为有学校的规定,担心她跑去告状,这些女孩甚至有可能对着自己吐几口唾沫吧?
她们的疏远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是冠冕堂皇的正事。
嫉妒仇恨的表情完全不是作假,幸灾乐祸的笑容根本无法掩藏。
“为什么呢?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战场原椿不理解,她抱着脑袋,靠在桌腿边上。
她不是擅长交际的人。
母亲总说,要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用微笑去面对同学,还要竭尽全力的去帮助自己的朋友。
父亲也说,做人要足够慷慨才行。
可她为什么会落到如此下场呢?
仅仅是因为父亲的公司破产了吗?
“真是的,长得那么好看,家里还有钱,真是什么好事都给她占去了。”
“我听说田径部的学长有不少都暗恋着她呢。”
“切,别扯了,就算是真的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了,那有什么真情真爱?要不是为了钱,谁愿意在她面前演戏啊!”
“明明是个大小姐却不去私立的贵族学校,摆明了就是想来当人上人!”
“就是个愚蠢的女人罢了!”
讥讽的恶毒声音渐渐远去了。
战场原椿捏紧了拳头,瞪大了眼睛,努力绷着眼角。
这些人都在自说自话什么啊!
她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冲出走廊。
迎面就和别人撞了满怀。
“啊。”
“战场原同学?走廊上可不能跑步哦。”
年轻的数学教师将她扶了起来。
“你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
战场原椿却觉得厌烦。
“没事。”
咬着牙回了一句,她转身就准备离开,教师却抓住了她的胳膊。
再次转身,她看见这位教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擦擦吧,眼泪挂在脸上可是很难看的。”
“谢谢。”
战场原椿的声音很小,小到连自己都听不到。
她想要说些什么,那位帅气的教师却笑着点了点头,逐渐远去。
那脚步声很大,大到将她从悲伤中渐渐拉出。
……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
在陷入某种极端情绪时,遭遇突发事件,变化的情绪就会被打断。
等到事件结束,再想钻牛角尖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黄昏的阳光不能带来半点暖意。
初夏的微风轻轻吹动战场原椿的裙摆。
她走进医院,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缴费窗口,从书包里掏出自己打工赚的钱。
为了维持母亲的治疗,她每天放学就要去打零工,直到凌晨才能回家。
虽然劳累,但是这是值得的。
母亲的身体在变好。
来探望母亲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了。
“战场原悠季?今天下午的时候抢救无效去世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顿了顿。
“你是她的家属?”
“不……”
战场原椿觉得一定是工作人员给自己开了一个没底线的玩笑。
她好看的脸颊浮现出扭曲的表情,丢下书包,飞奔起来。
她紧紧咬着牙,无视了安保人员大喊着禁止奔跑。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登上一阶又一阶的楼梯。
终于,她来到了熟悉的病房,缓缓走进去,却只看见了空荡荡的床铺。
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晶莹的泪水,不知不觉就流淌到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