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秘的维多利亚蒸汽时代
“伍尔夫督查！你又开枪了？上面说过不能...”
砰！
门被粗暴的推开，开门的是另外一个年轻警察，他急匆匆的推开门，但迎接他的只有精准的子弹...当然，打在其耳边。
“我...”
巨大的声响在耳边骤然响起，年轻警员的身子猛地一僵，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在伊安冰冷眼神的注视下，连喉咙都在颤抖，半天硬生生没憋出半句话。
“懦夫...你是警督？呵，换我问你了，警督，我的车队到底怎么回事？”
以退为进，伊安的大脑迅速转动：必须立刻了解并融入这个世界，不能被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才行。
最好让这群人和自己说，而不是自己去解释。
“抱歉，大人...我叫伍尔夫，是费尔尼亚的警察部队的警督，隶属于邪教镇压部，我愿承担一切责任，并承认我的傲慢，还请饶恕我的部下。”
“您的车队被邪教伏击了，除了您以外所有人都被邪教驱使的邪恶生物击杀，我们正在调查原因。”
他勉强站起身，摘下自己的金属圆顶礼帽放在胸前，对伊安深深鞠了一躬，看起来行礼的方式有些笨拙，明显不是经常行礼的人。
眼前这个伍尔夫算是个巨汉，一米八五的个子，只比自己矮了一头，穿着半身的灰暗板甲，深蓝色皮革将边缘尖锐覆盖，而表面装饰银色的金属配件则看起来是警徽。
满脸沧桑，看起来三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他显得有些懒散，但刚才的手段换成一般人，怕是已经被占据了主动权，此人内心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粗犷。
所以自己那一拳是打在了板甲上，怪不得手指骨折了...伊安还以为自己的骨质疏松了呢，不过大力出奇迹，这如同钝器猛击的一下还是把他击倒在地了。
“你救了我，这次不追究你的责任，但如果有下一次...不，没有下一次，如果你的行为再让我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你将被指控为异端，在神圣火焰上永恒痛苦的燃烧，警督。”
伊安刻意沉默了一会，直到伍尔夫弯腰的鬓角冒出虚汗，那年轻警员也从地上爬起，才将这左轮弹巢弹出，当着三个人的面，一颗颗的将子弹抠出，面无表情的扔在石砖地上。
当子弹一颗颗的掉下，即使是这样的汉子也随着那清脆的落地声心脏发颤，伊安能看到他脸部的肌肉在随着声音抽搐，这是意志无法控制的恐惧。
而恐惧，是审判官最好的武器。
“起来吧，告诉我衣服和武器在哪，然后告诉我现在的情况，以及给我安排专业的医生，我不需要一个能把持枪者放入病房，并对准病人头颅的医生。”
将左轮在手中耍了个漂亮的枪花，伊安将左轮枪把对准伍尔夫，等着他接过手枪，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扫视着几人，同时观察着房间。
这里的房间颇有一种古泰拉时期维多利亚风格，一张明显蒸汽动力的病床静静地放置着，十多张床链接着病房中央一个精密的装置：
那个装置由错综复杂的铜制部件构成，首尾链接，包括圆头铜柱，杠杆，棘轮和上千个钢齿轮等零部件，组成了如同一只千足虫般诡异而精密的机械结构。
每一个部件都切割得十分精细，闪闪发光，而且奇迹一般，这么多东西全部集成在约莫七八米长的钢铁结构中稳定运行，上面还写着一行字：“圣工之轮医用差分机”。
“您，您的衣服和武器在我们这里，请等一下...”
年轻警员迅速爬了起来，面色苍白的他快速接过门外之人递来的衣服和匕首，双手递给了伊安。
这来自人类帝国最尖端科技的衣物除了兼顾舒适和美观外就没别的好处了，防护能力都在自己玫瑰节上的远古立场上。
但往往，身份是比任何远古科技都要好用的武器和防护。
即使是穿着强度比一般星际战士装甲更强力的审判官力反馈装甲落地，现在自己也绝对不敢如此嚣张。
伊安迅速将身上的衣物换下，换上了这件在他人眼里贵族到不能再贵族的长袍，将手中动力匕首猛地一甩，分解立场的骇人蓝光如同剑气喷涌而出，将碰触之物尽数焚毁，如同雷鸣闪烁。
还好，动力匕首没坏。
关闭立场，伊安用手指压着刀背，望向已经震惊的完全呆掉的在场三人，沙哑开口：
“我要的医生呢？”
“马上就到，您初来此地，我们为您安排了一位秘书作为向导，同时准备了住所，让其为您进行日常事务处理，她的医术也很高明，而且信得过。”
伍尔夫的话让伊安微微蹙眉，好家伙，日常事务处理的秘书，这是要架空自己么？毕竟根据他的话可以推断，被自己占用身份的人绝对是软柿子，从他那求饶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了。
“她在哪。”
如果有必要，那自己也不介意再展示一下自己身为审判官的手段，让她背后中枪自杀的同时死于自杀。
“治愈修会外的街道，她应该在等您，我带您去...”
“那就带路。”
伊安毫不留情的话，外加每次都粗暴的打断让伍尔夫都有点脸上挂不住，自己不能被这些人发现端倪，所以离得越远越好。
自己找个图书馆之类的地方看一看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情况，然后再做其他的事情。
“有时间还你。”
伊安大步流星向着医院诊室外走去，路过那年轻警员之时，顺便以他不可能反应过来的速度抽出其腰间枪套中的左轮和子弹袋。
在他反应过来之后，只能听到远去的脚步和一声若有若无的声音。
“诶？我，我的枪...”
门口的还有五六个警员，他们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一幕，年轻警员第一个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却被伍尔夫一把拦住，骂骂咧咧的，他自己站起身快速追了上去：
“停！滚回来杰克！给他了，不罚你，这小子是人类？我的妈呀...这一拳的力度比我当时打拳遇到的黑拳手都狠十倍。”
“我去见他，你们全都在这里等着。”
伊安能听到身后传来的低声的痛骂，把玩着手中的手枪，保养的还算可以，只是这种实弹结构古老的在战锤里可以用圣物来形容了。
0.38英寸口径，打打人还行，面对那种怪物恐怕就悬了，自己需要更强大的武器
穿过医院的走廊，这里的风格明显和战锤不同，随处可见铜管和皮革管道，高热的蒸汽在管道里流动，推动着复杂的气闸和齿轮，如同活物般在那钟表样精致的结构中游动。
带动小至指示牌煤气灯，大到各种蒸汽驱动的医疗设备和整个巨大建筑的供热装置皆由蒸汽驱动。
空气里那消毒酒精，不知名草药熬制和高压蒸汽灭菌后产生的复杂味道混在一起，和恼人却和谐的机械齿轮咬合声混杂在一起，似一曲奇异的交响乐。
自律而精密的钢铁心脏...这个世界的蒸汽科技似乎发达的有些离谱了。
放眼看去，大部分竟然不是头疼脑热，刀伤枪伤，而是一整只断掉的手脚，大面积烧伤的皮肤，躺在蒸汽床上哀嚎着，而看他们的衣着大部分都是灰头土脸的工人。
但也有少数的，伊安看到了一些皮肤干巴巴的，如同黑面包一样的人被推了进来，还有一些疯疯癫癫，身上沾满血迹，张牙舞爪口吐白沫的病人，被蒸汽绞索绑住，推向医院深处的黑暗中。
很明显，缺胳膊少腿的大部分都是工伤，而后面那些...伊安有预感，是别的什么东西造成的。
“审判官大人！等一下，我知道您不信任我们，但至少等我把您秘书介绍一下吧？您和我们想的...都不一样。”
身后传来了伍尔夫的声音，伊安扭头看去，他已经趁着此时追了过来，也看到了伊安所看见的病人们。
“可以....医院里面的伤员不少。”
“正常，大人，你是从新敦伦来的吧？没见过我们费尔尼亚这种老工业城市，这城市里的工人能到退休还不缺胳膊少腿，都能写进圣经当典范挂胸口上了。”
不知不觉，伍尔夫就把您这个尊称给去了，可能连他本人都没意识到这件事，而他脸皮倒也厚，被自己这么教训一通，他还能像个好哥们似的套近乎。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剩下的那些病人，目前发现了多少。”
“额...三千？具体数据太难统计了，今年受害者已经有两三千人了。”
没等伊安蹙眉发表任何有关“你们这群废物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言论，伍尔夫就急忙一股脑吐了出来：
“嗨，大人你是明白人，我也不藏着掖着，咱们日后都是同一战线的，有些小道不实消息说你...是来混日子的，可最近城里的确不太平。”
“距离第一次恶魔目击事件过去一年多了，大量黑暗生物，畸变种和邪教开始发展，民众和工人越来越不信任无动于衷的教会，各种结社，大学，调查员，猎魔组织，科技猎人，甚至是贵族自己的私军都来掺合，试图分点权力....”
这一长串的组织名称和名词让伊安想到了一句古泰拉诗词：“仙之人兮列如麻”。
看起来情况绝对谈不上好，看起来教会的权力崩溃如鲸落般养活了一大批不知所谓的势力，自己必须去好好研究一下这些异端玩意的构成。
教会不知为何对这里的长期放养已经有了恶果，即使是星界军也会因为长时间被恶劣对待而变节，更别提平民。
在这个具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如果一个组织无法做到守护自己治下的人民，人民自会去寻找其他组织来保护自己活下去。
只是那个组织，已经绝对不是自己呆的这个教会。
“所以你们的调查寸步难行，而你怕我是个不管事的废物？”
“额...大人，你要这么说，那也没错。”
伊安看着伍尔夫那一脸正经，毫不在乎被清算的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
倒也坦诚。
怕自己是个废物而影响断案速度？还算是个尽职尽责的警察，这样的人伊安相信，无论在哪个人类世界都是快绝种的存在。
“好吧，看起来我们的工作量不小，什么时候开始？”
自己的身份迟早有彻底暴露的一天，在这之前，自己要么变得足够强大到能一己之力独立，要么就运用权谋让自己就算被发现也无可替代。
一切都必须尽快，看看谁支持自己，谁反对自己，谁必须以叛徒之名在自己手中燃烧殆尽。
“别着急，大人，上一任审判官死了也没多久，权力需要交接时间，我就一穿着制服的煤炭工，对这些不太懂，不过爱斯梅瑞小姐，也就是你的秘书肯定懂这些，她现在应该就在门外的街道。”
站在医院大门前，窗外是下着小雨的，如蝴蝶飞舞在石砖上，渐渐被阴云蚕食的灰烬天空，坠落在那落地窗框的四角。
接过伍尔夫不知道从哪拿来的雨伞，伊安推开大门，水汽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入耳：
齿轮的传动，发条的转动，杠杆的扭动伴随着若即若离的人群交谈声，搭配空气中那清新的土腥，将伊安拖入了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中。
自己似乎站在一个较高的地方，远离城市中心。
因为在目光的尽头，城市天际线被无数高耸的烟囱和蒸汽塔所主宰，它们不断地喷吐着滚滚浓烟和水汽，将大量水雾抛送，融入天空那灰蒙蒙的海洋。
怪不得天天下雨，估计这么大面积的锅炉恨不得一天之内烧光整片河流...而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
最显眼的，则是在所有工业区中心的一座巨大的蒸汽高塔：即使是见过那些宏伟的战舰，这将近千米之高，耸立在大地之上的巨型蒸汽塔也让伊安不由得被吸引注意。
在那蒸汽高塔身上有无数高高架起的蒸汽列车轨道，链接着周围的工业建筑区或城郊，还有巨型的多足机械，蒸汽飞艇等停靠攀附在其身上的齿轮接口处，大概是在充能，发出如同远古鲸鸣般悠扬的声音。
一条蜿蜒的长河自不可视的地平线远方流淌而来，进入蒸汽高塔，而后...再也没有出来。
工厂建筑占据了城市的大部分区域，它们的外墙被煤烟熏黑，明明也是高大的砖石建筑，却在高塔的映衬下如低矮的坟场般不起眼。
而近处的这里，则是维多利亚风格的建筑群，尖顶和拱窗透露出一种古典的优雅，但却不显得格格不入，因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底色所在。
蒸汽如同血管般给城市泵送着强大的生命活力，这座城市毫无疑问是活的，有生命的。
“大人。”
平静典雅的女声将伊安的注意力挪开，抬头看去，是一位少女。
那是年龄不过十八九岁的花季少女，站在煤气路灯那昏黄的路灯下，将那身漆黑的齐膝细纱百褶裙映照的反光。
上身搭配黑色的羊腿袖小外套和高腰，脚踩一双黑色带拉链的蝴蝶结系带长靴，头戴宽宽的，装饰有齿轮风格的黑礼帽，一身黑色如同暗夜的她，头发却是奇迹般的银发，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明明看不见脸，但只是单纯身材却已经吸引了路过男人的目光，就伊安抬起头的几秒，就有几个人扭头看了过去，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单手撑着伞的她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本书，看到伊安出来的时候惊讶了一瞬，而后单手合书，微微抬起帽檐，露出一张精致俏丽的脸，优雅的对着伊安提裙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