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底牌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诚意满满。
五年、五倍。就是把钱放出去,也没有这么高的利润。
这是一笔相当不错的买卖,但唯独月寻不领情。
“要么你带上他从这里滚出去,要么你把命留在这,换燕池奴的自由!”月寻语气刚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温宁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这些话绝不是吓吓她。
隔壁那位好心公子偷偷的挪到温宁身后,尽可能的压低声音,“时姑娘,这位月公子不好惹,你还是放弃吧!”
温宁看向那个孩子,他的脸上被刺了“奴”,这一生都注定为“奴”。
耳畔似乎响起了一阵阵的嘲笑声,伴随着,一幅幅让人心悸的画面,在脑海里疯狂的盘旋。
在她人生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她也曾盼着能有人来救救她,带她离开。可是世人都嘲笑她一条贱命,被亲人弃。入耳的皆是恶毒的言语,入目的皆是唾弃的目光。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没能等到一个善意的笑容。
即便她什么都没做错,却因为那个字,她背负了一生。
原来一个字也可以重千斤,也是可以把一个人彻彻底底压垮的。
所以,她怎能狠下心来做到视而不见。
月寻不好惹,她时温宁又不傻。
温宁走到燕池奴面前,声音轻柔,生怕吓到他,“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吗?”
燕池奴低垂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挡着半张脸,反倒衬得那枚印记格外醒目。
温宁等了良久,也不见他抬起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郡主,你太弱了,人家小瘦奴没瞧得上你!”
周围尽是嘲笑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疼。
温宁笑笑,声音依旧轻柔,“无妨,你可以选择。”
随后,她转身离去。
“带我走。”
身后传来沙哑无力的声音,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卑贱的命运磋磨掉,那声音让人心中一紧。
燕池奴抬起头,一双眼干净明亮,好似一潭清波。
温宁莞尔一笑,“等我。”
温柔的目光变得坚定,如同她杀那条饿狼时的目光,没有丝毫畏缩之意。
晨风眉头蹙着,很是意外,“她真的不怕死啊?”
贱奴睁开了眼,看着自己的主人,这个刚才还示弱哭鼻子的小女人,此时正步履坚定的朝那个冷戾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月公子走去。
只因那个燕池奴。
“月公子,我知道,若是你想得到的东西,定有很多手段,我拦不住也躲不过。但是我想要做的事,就算是死,我也要尽全力一试。我刚才提的建议依然有效,五年之期,于月公子而言,算不得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可对于他们而言,却是一生之中唯一一次靠近光,靠近希望的机会。”
她的话让月寻眼中闪过一些波动,也深深的触动了他的心弦。
原以为她就是想买个奴隶回去,没想到她堂堂一个即将要入王府当郡主的千金贵女,居然也会为一个奴隶的未来考虑。
月寻心念一动,燕池奴是他必得之人,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又觉得强抢挺没劲。
可她要拿什么和自己争呢?
他摸过她的袖子,里面已经没有银钱了。
人市是当场收讫,不赊不欠,这点她不可能不清楚。
月寻嘴角微微上扬,他倒是有点好奇,她如何收场。“那我给你这次机会。”
温宁微微点头,算是向他行了一个谢礼。
转身面向任老板,“任老板,请开始吧!”
铜锣再次敲响。
温宁没有急着叫卯,而是等着月寻先放价出来。
结果他的价高的要死人!
“一千两?”都能买下一座大田庄了,居然只为一个小燕池奴。
荣世子剑眉一挑,正襟危坐,好戏开场了。
温宁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狠狠地骂了他一百八十遍,“一千零一两。”
“呦呵!王老二家的,快看!这又来了一个比你还闷的,一两也敢往出叫卯?这是要没银钱了吧?”
王公子不敢得罪他,只能尴尬的陪着笑。
月寻:“一千五百两!”
温宁:“一千五百零一两!”
月寻:“……”
不管他出价多少,温宁都只加一两,这让人无法看透她的底牌。
说她没银钱,她还敢加价。说她有银钱,每次还只加一两!
温宁已经把众人的好奇心彻底挑起来了。
月寻:“两千两!”
周围的红主都兴奋起来,这是天价啊!
这个人什么来路?
就连见多识广的任老板也是双眼放光,又紧张又兴奋。
温宁:“……”
任老板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这愣头青叫价,于是问道:“时小姐,可要加价?如果不加,那燕池奴就是月公子的了。”
燕池奴看着温宁,却在撞上她的目光那一刻,不安的垂下了头,像只受伤的小鹿,畏缩在那。
温宁掏出一锭银元宝在手里丢来丢去,慵懒无聊的看着眼前这些公子哥们。
平日里他们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今天就借此机会让他们拿钱消灾,为苦命的人做点善事!“就我二人在这叫价,你们光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有意思吗?”
那些公子面面相觑,都摸不着头绪,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
只有荣世子在细细的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
少顷,他起身,“确实少了点乐趣,不如我们也跟着添点彩头,如何?”
“这个主意尚可!”
“成,容世子,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就请你先来吧!”
月寻略有些凉薄的双唇微张,“原来这才是她的底牌。”
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彩头走去荣世子那边,温宁这边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俨然形成两个阵营。
隔壁好心公子犹豫不决,“押谁好呢?下月公子稳赢,可是会不会有点欺负一个姑娘?”
温宁看差不多了,“把银元宝放在自己面前,一千两!我!”
好心公子把心一横,敢押自己一千两,证明实力超群,跟就对了!“我跟时小姐,一百两!”
温宁笑意渐浓,继续叫价,“二千零一两!”
月寻摩挲着血玉扳指,银色的面具清冷如月,配上这对凌厉而冷峻的目光,越发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巴巴的等着他叫价,可是半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叫价。
这是要放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