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到家的第一个夜晚，我独自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有点刺眼。我试着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放空，却发现脑海中一直浮现的，是何云楚的影子。

他安静坐在床边画画的样子，他轻声问我“你想试着画吗”的表情，还有那天在电影情节讨论时，他皱眉认真反驳的模样。那些点点滴滴，如同水波一样，不断涌上我的心头。

何云楚这时候在做什么呢？

他有没有也在想我呢？

我翻了个身，把枕头捂在头上，低声叹了口气。“夏念冬，清醒一点。”我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毕竟，我们不过是在精神病院里相遇的两个陌生人。我没资格，也没理由奢望更多。

可是，越是想忘记，越是清晰。我甚至在自己没察觉的情况下掏出了手机，手指悬在通讯录上方，停留在“何云楚”的名字。

“要不要发消息？”我无数次问自己。

“要说什么呢？”

“会不会太突然？”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一连串的问题盘旋在脑海里，我却迟迟没有勇气按下那颗发送键。最后，我无奈地锁上手机，把它扔到一旁，翻身躺回去。

夜深了，房间静悄悄的，窗外的风声夹杂着些许凉意。我想，也许时间久了，这份牵挂会慢慢淡去吧。可当我闭上眼，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就这样，我熬过了几个日夜。每一次拿起手机，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放下。生活仿佛回到了原点，可我却觉得自己的心始终缺失了一块。

直到那一天。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我随手拿过来，以为和平时一样是些无关紧要的通知。可当我看到屏幕上的信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念冬，最近过得好吗？」

发件人：何云楚。

我的心跳瞬间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我……还好，你呢？」

发出去之后，我紧张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盯着屏幕，等待着他的回复。几秒钟后，信息又弹了出来。

「我很好，就是有点想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我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我握着手机，手微微发抖，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了一抹笑容。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或许，有些感情，不需要刻意去定义。它只需要在对的时机，慢慢地生根发芽，就已足够温暖人心。

那天晚上，我握着手机，反复看着何云楚发来的那句“我很好，就是有点想你。”

眼眶有些湿润，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我的心里像有一团柔软的云，轻轻飘荡，却又夹杂着些许酸涩。

“如果还会有下一次的见面，我一定要鼓起勇气告诉他——何云楚，我喜欢你。”

这个念头在心里蔓延开来，几乎是不可抑制的。我回忆起那段短暂却深刻的日子，回忆起他温柔的目光和细腻的关怀，回忆起他为我播放那首我们都喜欢的歌时的羞涩模样……

我想，这种悸动是藏不住的，藏得越久，反而越发膨胀。

或许，命运会眷顾那些敢于直面内心的人吧。

可是，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是一个月后？一年后？还是永远都不会再有？我无法预测，但如果有机会，我不想再犹豫，不想让遗憾成为我们之间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