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像刺一样
我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病房门口，那里，林挽月正倚着墙壁，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林小姐，”周医生走到林挽月面前，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林先生的情况我已经大致跟你解释过了，接下来需要按时服药，定期复查，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心情舒畅，避免情绪波动……”
林挽月沉默着，直到周医生说完，她才抬起头，我这才看清她眼中的血丝和疲惫的神色。
“我知道了，周医生，谢谢你。”
周医生走后，林挽月走到我床边，轻轻地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却异常柔软，像上好的丝绸，抚平着我内心所有的焦躁和不安。
“阿峰，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贪婪地看着她，贪婪地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这一刻，我多想时间就此停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没事，我没事。”我反握住她的手，贪恋着她指尖的温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挽月喃喃地说着，眼眶却慢慢地红了。
“挽月，别哭……”我笨拙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心里却像针扎一样疼。
我知道，她的眼泪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自己，为了这段已经走到尽头的婚姻。
接下来的几天，林挽月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会耐心地喂我吃饭，帮我穿衣洗漱，甚至还会像哄小孩一样，给我讲故事。
我享受着她的温柔，也贪恋着她的温柔，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又会忍不住想起周医生的话，想起自己患上的那些可怕的病症。
抑郁症，精神分裂，这些词语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割裂着我的理智和自信。
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这个世界，怀疑一切。
我甚至开始怀疑，林挽月对我的好，是不是也是一种伪装，一种为了逃避责任的表演？
我不敢问，也不想问，我害怕听到那个我不想听到的答案。
“阿峰，你在想什么？”林挽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没什么。”我慌忙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敢让她察觉到我的异常。
“医生说，你的病需要静养，不能胡思乱想。”
林挽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我闭上眼睛，任由她摆弄着，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她，一件足以摧毁我们之间所有美好假象的事情……
意识逐渐回笼，我听见耳边林挽月焦急的声音：“医生，他怎么样了？”
“病人身体很虚弱，应该是长期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还好送来得及时，否则……”
后面的我听不清了，只觉得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
我强撑着睁开眼，看见林挽月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语气里满是关切。
我别过头，避开她的触碰，冷冷地说：“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医生说你再这样下去就……”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心里一阵烦躁，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咬着嘴唇，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低声啜泣着。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里五味杂陈，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过下去，浑浑噩噩，行尸走肉。
直到那天，我看到了手机，看到了关于林挽月的绯闻。
“知名女企业家林挽月疑似恋情曝光，与神秘男子举止亲密。”
“林挽月新欢身份成谜，网友纷纷猜测其背景。”
“原配丈夫疑似精神失常，林挽月豪门婚姻亮红灯？”
……
一条条刺眼的标题，一张张暧昧不清的照片，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扎在我的心口，鲜血淋漓。
评论区更是群魔乱舞，不堪入目。
“原配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抛弃的loser？”
“有钱男人嘛，喜新厌旧很正常，更何况这女的本来就……”
“这男的也是活该，谁让他没本事……”
那些恶毒的字眼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吞噬着我最后一丝理智。
我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那天晚上王总的嘴脸，林挽月冷漠的眼神，以及那些刺耳的嘲讽。
“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
对，我是个疯子！
我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地砸向镜子。
“砰！”
一声巨响，镜面碎裂，无数碎片飞溅开来，有的扎进了我的皮肤，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
“林峰！你在干什么！”林挽月冲进来，惊恐地看着我。
我猩红着双眼，抓起另一块玻璃碎片，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划了下去。
“住手！你疯了吗！”她尖叫着扑过来，想要阻止我。
我却像发了狂的野兽，一把将她推开，继续疯狂地伤害自己。
“你以为这样就能解脱吗？这样只会让我更痛苦！”她哭喊着，声音嘶哑。
我动作一顿，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
是啊，我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吧？
我无力地松开手，玻璃碎片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鲜血顺着我的手腕流淌。
林挽月慌乱地拿起毛巾，按住我的伤口，焦急地喊着：“来人啊！快叫救护车！”
我看着她，目光空洞，脑海里一片空白。
林挽月也会为我流泪吗？
这个问题，我以前从未想过。
也许，她对我，并非完全没有感情吧？
那天之后，林挽月推掉了所有工作，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
她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陪我聊天，给我讲故事，像哄小孩一样哄我开心。
我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渐渐升起一丝希望。
也许，我们之间，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