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愧不如
“这......”
朱元璋听后,脸色带着复杂之色。
看不出,任以虚还是这么一个心善之人,可怜手下佃户吃不饱饭,不惜将自己的收入,都给分了出来。
这等善举,整个大明地主,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这......”
刘伯温跟李善长对视一眼,也是面带感慨与惭愧之色。
平心而论,他们平日里,也算是善待佃户。
可也不过就是地租五成,外加上在交地租时,不去故意克扣挑拣而已。
这在地主当中,已经算是善人了。
可是跟任以虚这个少年一比,却是大大不如啊......
这么一对比,自己等人那一套圣贤书,真是读到了狗肚子里。
“这还不止呢!”
而这时,那中年人似乎还唯恐,朱元璋等人会刁难任以虚,还连忙说道:“少爷除了减免地租之外,还给我们赠医施药,而且还聘请了私塾先生,一切费用,都是少爷出钱。”
“只要是少爷家的佃户孩子,都能去免费上学,供应孩子饮食,天老爷,我们都是世代贫农,要不是少爷,哪有什么上私塾的机会呢!”
“现在村里的小孩,一个个的起码都能识文断字了!”
“方圆百里,哪有我们这样的佃户啊。”
“在少爷手下,我们逢年过节的,也能做的起新衣裳,买得起几斤酒肉了,这可是比那些,有自己土地的富农,生活更好!”
“回想起在上个地主手下,被狠狠压榨,全家差点卖给他为奴的日子,简直是在做梦一样。”
“还好少爷买了上个地主家的田地啊,要不然,我们全家怎能有今天的日子?”
“这......”
这一段话,却是彻底的让朱元璋等人久久无语。
任以虚竟是还开办了免费私塾?
这是绝对的义举啊。
要是放在地方上,民间出现了这样的善人,那地方官也是能大受表扬的。
这得花多少钱啊......
任以虚本来就只收两成地租,还专门开办私塾,恐怕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多少钱财了啊。
“你们说,整个大明,能有多少像是任以虚这样的人?”
朱元璋看向了李善长两人,却是苦笑一声。
不用话他也知道,那是寥寥无几。
这等善政,真的做到了,任以虚能做到的所有了啊。
要是都能像是任以虚这样对待农民,世间,哪里还会有什么,佃户被逼造反的事情?
“我等......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刘伯温两人,则是苦笑一声。
免费办学啊,这在儒家当中,可是极为鼓励之事。
可是古往今来,那么多大儒,他们家财丰厚,却没有几个做过。
而任以虚呢?
跟那些大儒比起来,只能算是个小地主,他却是不吝钱财,办起来。
更重要的是,还是在默默的办,丝毫没有宣扬出来,这是没有求名的打算啊。
这等气魄与胸怀,却是让刘伯温两人汗颜。
“这地方要是有冤情那才奇怪。”
朱元璋自嘲一笑,他素来袒护百姓,可要是像任以虚这等做法,百姓还有不满的话,那就是百姓太过于贪得无厌了。
都有这么好的佃户了,还想怎么样?
“是啊。”
中年人充满感激的说道:“我们这次的佃户待遇,当数天下第一了。”
“周围的佃户都想种少爷的地,少爷也愿意接纳他们,可是少爷因为不搜刮钱财,也没有那么多银钱买地,佃户数量,始终没有增加多少。”
“这么多年了,少爷家的佃户,可是没有一个走的。
朱元璋点头感慨,像是任以虚这样的地主,天下真没有几个。
农民又不是傻子,见到这种地主,当然是要一窝蜂的扑上来。
只是反而是因为心善,使得任以虚一直没机会买更多土地,却是使得那些搜刮农民之人,越来越富有。
这种情况,令人唏嘘。
“大人,是不是张二上去告状,你们才来的啊?”
这时那中年人眼看着气氛缓和了下来,才大着胆子忽然问了一句。
“嗯?张二又是谁?”朱元璋一愣。
“他是个没见识的,少爷规定,每家孩子,都要强制在私塾中,接受三年教育,至少也得识文断字。”
“可是那个张二,就光想着,让自己家孩子,替他干活。”
“竟然不让自己孩子上学,少爷一怒之下,就是命人教训了他一顿。”
“可是他这不是活该吗?连自家孩子的机会都要夺走,能是什么好人?他是不是怀恨在心,去告官了啊?”
“这个倒也不是......”
听到这里,朱元璋就是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
他能说自己是来故意找茬的吗?
那肯定不能啊......
要是连任以虚这样的地主,自己都要挑唆着造他的反,那自己还是个人吗?
那可真就成了作恶了啊......
“看来此策是不可行了啊。”
朱元璋又是欣慰,又是有点头疼的说道。
欣慰的自然就是,又发现了任以虚的另外一面。
他那雄才大略的才华之下,竟是还有着如此仁慈的一面。
而可惜的,自然就是这等人才,暂时还不能为自己所用了啊......
“这等英才,世上罕有,我这计策着实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此时那李善长,也是苦笑一声说道。
本来以为还能利用,地主跟佃户之间的矛盾,把任以虚给逼出来的。
谁知道人家任以虚,竟是如此完美的一个地主,那是一点漏洞都抓不住啊......
此地百姓,好不容易才有如此安定的生活,自己还要去破坏,那还是个人吗?
“这任以虚令我们都自愧不如,还是赶紧走吧。”刘伯温苦笑一声说道。
人家一个少年,都比自己强出这么多,跟他相比,自己就好像是那种黑心地主,真是愧为圣人门徒啊。
还是赶紧走算了,再待下去,刘伯温都感觉丢人。
“大人等等,请大人把这小人这点心意,收下。”
这时,眼看着三人要走,那中年人就是连忙叫住三人,还捧出了几只猎来的,上好獐子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