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姜子牙说书，孔宣暴怒
一人一猴，从皇宫的回廊里慢慢朝宫外走去。
猿猴肩上背着一根铁棒，他把双手搭在上面，走起路来悠哉悠哉，神情极为舒展。
“唔，还是外头舒服啊！”
另一个消瘦少年则是一身干练的锦袍青衣，腰缠一把宝剑。
二人正是要结伴去北海的林峯和袁洪。
林峯心里觉得好笑：“你害怕大王？”
“怕啊，怎地不怕？人皇之气天克我们妖气啊，要是被人皇之气镇压，那可是会万劫不复的，俺可不想像那蚩尤一般被镇压。”
袁洪走路的姿势很是舒展，左脚右脚的步伐很规律，加上摆臀和扭腰的频率，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字“拽”！
林峯有些好奇：“都千年过去了，轩辕黄帝镇压蚩尤魔神的余威还在？”
“当然，千年很久吗？可能对于你们人族来说，千年确实很久，你可知道，混沌魔神一个念头是多久？”不等林峯回答，袁洪感叹道，“一个元会，一个念头就是一个元会啊，可怕不？”
说到兴头上，袁洪接着干脆侧着身子对着林峯：“咱也不说那么远，即便是现在，修行中人闭关，眼睛一闭一睁，千年就过去了。”
“说的也是！”
修行界的事情，林峰了解的不多，但是有些人确实是一个闭关就千年万年，不是谁都像帝辛一般，有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的人皇紫气，也不像他一般厚积薄发，可以用十天的时间就从凡人境提升到渡劫期。
侧着身子背着铁棒走路的袁洪看起来更拽了，有一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桀骜不驯。
林峯看得出来，袁洪只是自由习惯了，但绝对不是无脑莽撞之辈，反而很有见地，不然他也不会反应这么迅速，找到朝歌来了。
“而且，有些东西它是刻在骨子里的，你比如说，俺们妖族最怕谁？”不等林峯回答，袁洪再一次自己抢答，“妖帝帝俊啊，东皇太一啊，妖师鲲鹏啊，还有女娲娘娘，天下妖族谁不怕他们啊，血脉里与生俱来的恐惧，别说千年，就算千万年，只要是妖族，对妖帝血脉就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这就是血脉压制吧！”林峯感慨道。
走着走着，袁洪突然停下脚步，叫住了林峯：“喂，持榜人！”
林峯侧目：“何事？”
“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去北海吗？”袁洪摸了摸鼻子。
林峯的身子在袁洪玩味的笑容里转了个圈，好奇地问道：“不然呢？”
“啧啧啧！不行，我要回去找人皇再要一千年正神之位！”袁洪要往回走，被林峯一把抓住，他顺势一扭头挣脱了林峯的手，拉着一张苦瓜脸，“你太菜了呀！”
林峯汗颜，硬着头皮请教：“何解？”
“这么和你说吧？你们人族都喜爱吃兽肉，对吧？”
“无肉不欢！”
“妖怪喜欢吃什么？就是像你们人族的血食和精魄，尤其是你这样的，一身修为不低，精魄阳刚浑厚，啧啧…”袁洪忍不住砸吧着嘴。
“你也要吃我？”林峯问道。
“那不会，俺刚才在宝殿上发过大道誓言要保护你的。”袁洪如实地说道，“但是别的妖怪他们会想要吃你。”
林峯知道袁洪说的是真的。
人吃兽，也拿妖丹修行。
妖同样可以吃人，拿人的魂魄修行。
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在这实力为尊的洪荒大陆，又没有太多法宝傍身，真的太不容易了。
他现在除了七宝妙树这个先天灵宝，就只有人皇剑了，一把下品灵器。
“这个给你！”袁洪抛过来一个玉简。
林峯用神识查探，玉简记录着一门敛息术。
“八九玄功包含的敛息术，俺在变成石头的时候要是不想被人发现，就得收敛修为波动，生命体征和妖气，你也一样，你先修这个吧，三天后，俺们在外城的朝十茶楼汇合。”
说完，袁洪一摇一摆地继续朝宫外走去。
林峯朝着袁洪的背影拱了拱手，若不是对方提醒，这趟北海之行恐怕平白无故要增加不少风险。
三天后，朝十茶楼门口，袁洪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凡人，这样反而会让别个更加忌惮，能避免不少麻烦。”
在有人的地方，袁洪都会幻化成一青年男子，常背着的黑铁棍子也收了起来，藏到识海之中。
“去北海那种地方，只靠俺一个人可不行，俺有一位弟弟，法术十分了得，一身的蛮力可抵千象千龙。”袁洪知道这一路凶险，于是多作一手安排。
“他人现在何处？”林峯问道。
“俺已经给他传音，很快就到，不如俺们就在这茶楼等他一等，如何？”
“善！”
二人商量已定，双双步入茶楼。
时间还早，茶楼里食客不多，只有几桌客人。
林峯袁洪走上楼梯，来到三楼靠近天井的位置，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些吃食。
不一会，店小二站在天井处唱报：说书先生马上就到，今日要说的是《凤鸣西岐》！
林峯微微皱眉，在封神榜里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
他心中有感，朝堂下望去，果然，茶楼走进来一位白胡子白袍老头，手里拿着一杆算命幡子，上面写着“半仙”二字，可能是算命占卜的生意不太好，还要兼职说书。
只见老者把幡子靠在柜台旁，走到堂子中央的舞台上，抄起案桌的惊堂木。
“啪！”
“这惊堂木一响！单说这凤鸣西岐！”
“消息灵通的可能已经听说，前几月在岐山，有凤来仪…”
书说的精彩，引得食客纷纷鼓掌叫好。
修行者平日里难得有机会听书，袁洪也来了兴趣，倚着木栏杆饶有兴趣地打起了拍子。
“据说是前几个月有凤族在岐山栖息，故而有了这个故事，现在茶楼酒肆里，说书的都在说这个。”袁洪最近对人族颇感兴趣，也经常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去茶楼酒肆喝酒听书。
林峯心中暗暗叹气，后人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实还有一样，应该走在粮草之前，而且要早的多，那就是舆论。
大商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仙界却已经开始布局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有凤来仪，谁知道呢？毕竟谁也不住在岐山，说书的说是，自然便是了。
就像后世那位斩白蛇起义，蛇肚子里找到一张纸条一样，后世之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在当时无疑是实实在在的神迹。
白胡子老头声音激昂：“要说这凤族，就要说到天地初开…”
“遥想龙凤初劫，天地间有祖龙、元凤、始麒麟，衍生龙凤麒麟三族…”
随后，一段波澜壮阔的三族大战，便娓娓道来。
食客们又是阵阵喝彩。
“好活儿，当赏！”
“小二，赏银十两！”
“小二上茶，上好茶，记本公子账上！”
一时间，茶楼里好不热闹！
林峯心中冷笑，凤族在商汤守护了几百年，你不说，在岐山住两天，就可以大做文章了？而且究竟去没去还两说。
他忍不住了郎声问道：“敢问，世人皆知，凤族乃是商汤守护神，怎么可能会去西岐呢？”
白胡子老头脸不红心不跳，轻捋长须：“自然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凤族圣明，肯定会顺应天道。”
“何为得道，何为失道？”林峯又问。
“纣王无道，荒淫无度，远贤近佞，民怨天愁，成汤气数已尽，新王当立，西周当兴，此乃凤鸣岐山之所在也！”
这话明显有些谋逆。
食客们纷纷低声议论。
林峯咬牙切齿冷冷哼道：“姜子牙，你已有取死之道！”
他现在虽然不是帝辛本尊，却早已与帝辛同心同魂，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对方身上有法力波动，修为高深，白袍白胡子，头戴铜圈，伶牙俐齿善雄辩，和封神榜里的形象很契合，林峯猜他就是姜子牙。
“这位客官，姜尚只是秉承天意，说的并非大话，何来取死之道，难道贫道不能说话吗？”姜子牙不卑不亢。
这里可是朝歌，林峯自己的主场，真要跟姜子牙打，未必不能把他拿下，再加上袁洪的话，十个姜子牙都不够打的。
可是对方似乎并不害怕，一副大义凛然，悍不畏死的样子。
既然讲不通，那就唯有打一顿。
林峯心中愤怒，就要出手教训姜子牙，二楼厢房中有人呵斥。
“姜子牙，一张嘴两排牙，张口就来是不是过份了些？”
“请赐教！”
“西周乃是西伯侯姬昌的封地，你说纣王荒淫无度，西周当兴，本座且问你，商大王几妃几子？姬昌几妃几子？”
“这…”
“你不愿意讲，本座替你讲，大王登基七载，尚且只娶了三妃，诞下二子，那西伯侯姬昌却有二十四妃九十九子，谁更荒淫无度？”
“这…妃与子多，不能代表什么，纣王荒废朝政，可是事实，朝歌城百姓都知道，大王已有半月不曾临朝了！”
姜子牙忧心仲仲地叹了口气，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坊间确实一直有传言，大王荒淫无度、荒废朝政，这话也不是姜子牙说的，而是人人都在说，至于最开始是谁先说的，已经无从考证了。
林峯只是没想到，就连朝歌城，都已经被这样的舆论淹灭了，看来背后布局的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楼厢房之中的声音冰冷得仿佛能杀人：“呵，笑了，双标得可以啊，又说到朝政了是吗，当今天下，四海升平，八方来朝，每隔几日，就有祥瑞降世，百姓日子一天天变好，这样还不行，就非得每天上朝才行吗？”
很多人听了都纷纷点头，尤其是最近，天上频频降下祥瑞，百姓感觉日子过得还行，倒也没什么不满。
姜子牙却不这么认为：“君不见城外饿浮遍野，民不聊生，大王却只知道穷兵黩武，贫道劝公子莫要自误，凤鸣西岐乃是天意所归！”
包厢中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显然已经到了愤怒爆发的边缘。
“呵呵，还在说凤鸣西岐，汝可知本座是谁？”
“曾见开天，又见星辰，混沌初分吾出世，吾乃元凤之子孔宣是也！”
“本座在此，谁人敢说吾凤鸣西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