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没有影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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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线索

泽田被椅子晃动的心烦意乱,他努力镇定下来,“医院?她生过病啊。”

马太婆没有理会陈泽田,自顾自的躺在椅子上说着:“几年前,她与一个婚姻不幸福的男人有所纠缠,据她所说,这个男人是她的初恋,两人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后来她被所谓的闺蜜陷害,就连老公也成了那个闺蜜的。后来闺蜜怀孕,要挟初恋结婚,她与初恋从此形如陌路,后来他们机缘巧合又联系上了,初恋坦言依然爱她,虽然一开始,她也曾拒绝了那个男人,但男人却说,自己愿意做她的影子,一辈子不离不弃,活在她背后。”

“然后呢?他们的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被一个闺蜜给动摇了?”

看着马太婆说到一半就没了下文,陈泽田有些好奇了!

马太婆意味深长的撇了泽田一眼,继续开口道:“我先说那个被陷害的事,张静茹当年得过一个写作文大赛的一等奖,她室友嫉妒她,在大赛的庆功宴上给她下了迷药,并以室友的身份说要带她回寝室,实际上是她带去了宾馆。等第二天再让张静茹的男朋友和同学们一起去宾馆抓奸。当时她被扒光了,和那个陌生男人都赤裸着身体,有口难辨,她闺蜜也趁机和初恋好了。”

“这个舍友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

陈泽田愤愤地吐槽,又继续看向马太婆:“那后来呢?”

“后来?”

马太婆又看了看陈泽田,似笑非笑的摇摇头:“后来,那个室友就怀孕了,逼着那个男的结了婚,但张静茹痴情不改,最终变成了……”

“成了小三?可这些,跟她出家有什么关系吗?”

陈泽田忽然反应过来,马太婆说了这么多,可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出家?我什么时候说她出家了?出家需要很高的慧根,这并不是逃避问题的方式!”

“我记得你刚才说,和她是道友?”

“道友是对有缘人的尊称,你也是道友。”

马太婆又继续说道:“她是想出家,但又忘不了尘世间的烦恼,所以,算是信徒吧!”

“一个连别人感情都能轻易破坏的人,配是信徒?”泽田冷哼一声。

他一抬眼,马太婆的脸渐渐虚幻起来,不一会儿,变成了周丹。

他面对着周丹,看着妻子在为其辩解:“张静茹是一个活得很认真的人。她爱,就全部投入,不知道怎么放手。我带她认识了很多高僧道长,她这些年也学了不少,可依旧放不下那点小情小爱。”

“哦。”

陈泽田努力想要看清马太婆的脸,他明白现在的自己分不清虚实。为了掩盖自己的不适,赶紧直奔主题,“那她人呢?”

马太婆原本慈祥的面孔忽然冷下来,“年轻该懂得分寸二字,该说的都告诉你了,不该你问的,再追问就是没礼貌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陈泽田知道马太婆下了逐客令,临别之际他还是不甘心,想了想问道,“那您还了解她别的事吗?”

马太婆死死盯着陈泽田,“她一直都没有忘了那个初恋,那个初恋后来被鬼魂缠绕,她却不顾自己的安危,还经常去照顾那个人。”

“经常照顾那个人?”陈泽田震惊了,没想到张静茹竟然会如此的痴情,他马上又继续,“那你知道怎么找到她吗?”

“不知道,她不想出现的时候,谁也找不到她,除非她自己出现。”

陈泽田有点激动,语无伦次的说着话:“如果我不找到她……她一定会再祸害人的!我要找到她,不能让她再继续祸害别人了,我要……”

“唉。”马太婆哀叹一声:“你的人生苦难太多,纵使这个世界都抛弃了你,但是张静茹不会,你不要伤害她,否则等你清醒的那天,会后悔的。”

“什么?”陈泽田听得莫名其妙,他站起身想走却又忍不住,还想继续问。

“其实……”

说着说着摇椅停了,马太婆似乎睡着了,陈泽田不想再继续停留,他把一旁的小毯子盖在了马太婆身上保暖,悲哀的看了她几分钟,走了。

车停在了市区,陈泽田走在回家的街上,整个世界都像电流不稳一样嘶拉嘶拉的颤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进了小区里。

他绝望的发现,到处都是张静茹杀死妻儿的影子。他发疯一般跑回家,躲在甜甜的床上哭泣。

天黑了,陈泽田又从梦中惊醒,饿疯的他用手吃着罐头,从厨房晃到客厅。家里寂静得凄惨,什么都没有变,和自己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望着空荡荡的家,陈泽田的眼泪突然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他无助的大喊:“老婆!甜甜!求求你们,回来吧!”

他颓废的坐在凌乱的地板上等着,尽管知道母女俩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但他仍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唯有无谓地期望,期望思绪混乱,期望幻想出现。

距离陈泽田不远的地面上摆着一瓶威士忌,颓然的泽田想要够到它,却连挪动一丝距离的力气都没有,颓废地耷拉着双腿想要拨弄过来,可双腿一摆,直接将酒碰倒,威士忌洒落一地。

陈泽田哭了,他想到女儿的身边寻找那奶气的温暖,可当他走进甜甜的房间,安静、空旷,温馨的小床上还躺着半袋干脆面。

泽田坐在床边,双手捧着头,痛苦的用拳头砸床,狠狠地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你!”

泽田捡起威士忌酒瓶,瓶里还有几口。他舔掉剩下的酒,坐回沙发上,马太婆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屋子里,她说,“她是一个活得很认真的人。”

忽然间,泽田又看见周丹和甜甜站在老太婆的身后说,“她是一个破坏感情的罪人”

“她是一个罪人!”陈泽田一遍一遍重复着,躺在甜甜的床上,蜷成一团睡着了。

依旧是循环往复的噩梦,挥之不去,泽田的精神系统恐怕已经被摧残到崩溃的边缘,黑暗降临,他的世界失去了所有光亮,唯有找到张静茹,杀了她,才会让他心里稍显安宁。

直到陈泽田醒来,手里还抱着酒瓶,他不断呢喃:“她是一个罪人,害死我老婆女儿的罪人!”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愤怒的他,使劲把瓶子扔出去,摔在电视上,与电视一起碎得稀巴烂,发出了沉重而令人心碎的声响。

陈泽田狠狠的擦了一把脸,向张静茹家走去,边走还边重复:“她是一个罪人,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罪人,她肯定会再害人的,我一定要阻止她。她杀了我的女儿,我要杀了她……我得阻止她!我不能让她再害人了!我得找到她!”

泽田在张静茹的家翻箱倒柜,翻遍了所有的东西,可再也没有任何线索。毫无所获的陈泽田泄气的坐在张静茹的床上,他绞尽脑汁地拼命地回想。

他紧闭双眼,画面跟着他的思绪向前飞速奔跑;张静茹轻轻拍了一下陈泽田的胸膛。他回过身去,看见她睡衣滑落的瞬间。他没说话,张静茹对他回眸一笑,关上了门。

她给他夹菜的时候迟疑了一下,陈泽田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又滑向了她袒露的胸部。画面跳转间,耳边传来张静茹的话语:“怎么样,喜欢吗?”

陈泽田尝了一口点心,“好吃极了。”

泽田紧紧按住头部,他脑海中传来呻吟享受的声音,张静茹的头埋在他身上。良久,她缓缓起身把他推倒,爬了上去……

他努力甩了甩头,想忘掉这一段不堪的画面,而画面却不断的播放着他们的美好回忆,他强忍耐性,却没有一点线索是可以找到她的。

张静茹在他的两个脸颊上各留了一个唇颊相贴的吻,抬手轻轻按在他的胸脯上,轻声说道,“再会喽。”

“再往前!”

陈泽田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努力的回想着初识的画面;一丝性感的香气,对面是欧式白色的家具,美丽的女人,还有……一个撞了陈泽田一下的搬运工。

张静茹伸手挽住他,把他拉到了旁边,“我是张静茹,今天刚搬过来,很高兴认识你。”

陈泽田尴尬得不知道下句要说什么。

“等等。”陈泽田闭起眼,紧紧控制住自己的思绪,那个搬运工快速退到陈泽田眼前,他眯起眼睛,清晰地看到了他制服上的公司名称,陈泽田一跃而起。

“特捷搬家公司!”他匆忙把名字写到纸上。

回到家的泽田在网上搜索特捷搬家公司,很幸运,他找到了这公司的地址。他把地址记在了纸条上,飞快地冲出家门。

来到电梯间的泽田没发现电梯已经坏了,他一遍一遍地按着按钮,咒骂着没有反应的电梯。终于,等不急的他跑到楼梯间的安全出口,打开门,周丹和甜甜的身影正在门口等他!

她们满身血迹斑驳,惨白的有些恐怖,怒目看着他:“你背叛了我们!”

陈泽田吓得把门摔死,并歇斯底里的大喊:“不是我的错!”

他又去开门,她们还在那里。

周丹和甜甜回应着他的上句:“撒谎!”

他关上门,泪水涌上来,嘴里不断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踉跄地来到电梯间,电梯还是坏的。

绝望的他用力的抠着门,他透过狭窄的缝隙向里面望去,电梯的天花板上满满地挂得都是黑公鸡,它们都被绳子吊着脖子,叫着,抽搐着。

陈泽田哆嗦着后退,整个电梯发出了阴森的红光,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分辨虚幻和现实,他已不敢想太多。再度跑回楼梯间拉开门…

周丹和甜甜狰狞的大喊:“骗子!叛徒!罪犯!”

“我不是!”

陈泽田闭着眼睛撞向周丹和甜甜。她们的尸体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泽田想要跨过她们,却被伸起的手抱住了双腿,“你杀了我们!”

楼梯上伸出的手越来越多,它们拉扯着泽田,要把他拽下去。“我在弥补!我现在就在弥补,求求你让我走!”

陈泽田哭着,每跨一步都不得不踩在母女的脸上。每走一步,都有血淋淋的手抓向他。

以往与周丹吵架,陈泽田都觉得周丹像是泼妇,而今却变成了狰狞的厉鬼,她嘶吼着,嘴巴都变了形:“你把我忘了,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你忘了我们的爱!”

“没有!我从来没有忘!我错了,我只是犯了个错误!”

陈泽田不管不顾了,脚下那些不再是他心疼的女儿,他飞奔着踩在甜甜脸上,甜甜的骨头碎裂,痛苦地叫起来。鲜血从她的嘴里和眼睛里涌出来。

“爸爸,爸爸,别踩了!疼,爸爸!”

周丹站在陈泽田身后的台阶上,“你这个畜生!这是你的女儿啊!”

陈泽田丝毫听不进去,他不断的重复,“这些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他再也支撑不住,头朝下摔倒在楼梯上。

血手抓着他的衣服和头发。他再也站不起来,匍匐着来到门边,推开了门,爬向大厅。身后周丹和甜甜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他拼尽全力爬出公寓,艰难地起身,他踉跄着刚要松一口气,却见漫天飘下厚厚的黑色羽毛,像有无数黑鹰陨落,将所有毛发褪去,洒于空中那般。

那羽毛看似轻盈,落在身上却如毛皮般迅速裹住他的身体,羽毛的根部像无数尖刀,侵蚀着他的每一块肌肉。

他时而爬着,时而扶着忍痛前行,转过街角的瞬间,羽毛雨停了。

陈泽田看向四周,过往行人用讶异的眼神看着他。泽田赶紧摸摸自己的脸,却并没有血迹,身上也同样没有羽毛。他站起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出租车!”泽田疯狂在路边挥手,随便拦下一辆就一头窜进去。

司机在后视镜里打量,显然对陈泽田刚刚的举动有些不满,两根手指掐着烟头扔出车窗,问道:“去哪啊?”

陈泽田什么也没说,把记着地址的纸条递给了司机,司机皱着眉毛看完后,把纸条随便一甩,缓缓开动了车子。

陈泽田靠着窗户望向窗外,看着掠过的风景,发现自己从前从未好好欣赏过这些。但忽然间,周丹和甜甜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马路边上,母女俩手牵着手开心地走着。

俩人看到了泽田,还很热情地跟他招了招手。泽田赶紧回应,随即把手放到车窗上。

司机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干嘛?在这停?”

陈泽田望着窗外的母女俩,忽然间转变为了血淋淋的尸体,赶忙大喊:“别停!快开!”

他说完,蜷缩到椅子里,不敢再向外看。

开了一会,陈泽田又怯怯地向窗外望去。他看见张静茹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穿着一身黑裙子。

她站在车外看着泽田,给了他一个飞吻。陈泽田一惊,赶紧坐到椅子的另一边。

司机早已注意到了陈泽田的举止异常,既生气又不耐烦,但更多的却是害怕,他满面阴沉,脚下不知觉地加快了车速。

陈泽田坐在椅子中央,抱着头。

他抖索着,就像被蜜蜂蛰到了一样。他斜着眼观察司机是不是和他一样,可司机什么也看不到。

“都是幻觉。”

陈泽田嘟囔着,突然恢复了平静,一脸正常地看向窗外。

他看见了白衣女人正盯着自己,陈泽田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有点不对劲。赶紧靠近车窗,白衣女人还在盯着他。

“她是真的!”

陈泽田喃喃自语,出租车拐了个弯,白衣女人在路口消失了。

陈泽田一下车,出租司机一溜烟直接飞出去老远,生怕泽田纠缠,甚至连车钱都没收。

陈泽田站在门店前,门口的经理见来活了,赶紧笑脸相迎。

“帅哥!您搬家?”

“我找人,我老婆之前,来你们这搬过家。”

“呦,叫什么名字?”

不多时,二人坐进大厅。

待经理查实陈泽田的信息后,翻开客户部细细查阅:“张静茹……”

“对,张静茹。”

陈泽田尽量保持安静,因为他看到黑羽毛又飘进办公室了,不过此刻他相当镇定,因为眼前至少还有个人能陪他,对面这个经理一直笑嘻嘻的,还给他递了一杯热水,这种温暖对他来算是难得的慰藉了。

他在经理翻查信息的时候,定下神对着黑羽毛细细看去,短小精致,黑白交杂,只是羽毛的根部还带着少许的血迹,一滴两滴……

他低下头,看着血迹滴在他的裤子上。他忍住焦躁,在众多正常人中,他非常努力的保持一个正常的形象。

终于,经理抬起头客气的问:“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没服务过您说的这个客户。我查到了一位叫张静兰的女士,与张静茹女士的名字非常相似,是不是她呀?”

“不是。”陈泽田想也没想的反驳。

“您确定是张静茹吗?”

“确定。”陈泽田激动的点头,想着又加了句,“你肯定没查对,你们给她搬家的时候,我就在那。”

空中的羽毛越来越多,却不知道它们飘向何处,总是在临落地之前便消失了。

恍惚间,所有羽毛开始颤抖,经理办公室忽然变成了张静茹家,又变回来,下一秒,又变成泽田自己家……场景不断变换着。

“您没事吧?”

经理觉察到了陈泽田的异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泽田低下头闭着眼,伸出手使劲的摆了摆,经理继续道“我已经查了很多遍了,没有这个人。”

经理的话音落下,泽田将头拄在桌子上,使劲的摇,“不要!”

经理被陈泽田越发不正常的举动吓到,他急忙站起身,做出请的手势:“先生,您请回吧。”

“不!”当泽田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要求离开了,他不能走,不能断掉这唯一的线索!

陈泽田腾的站起身,蛮横的抢过了客户部:“让我看看!我会找到的!我必须找到她!”

他双眼睁红。

经理看着反常的陈泽田,却也不敢阻止,小心翼翼地向门的方向退去并掏出手机。

不一会儿,门外冲进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三下五除二将陈泽田按在地上,经理也赶紧从泽田的手中抢出客户簿,只剩下陈泽田还在挣扎着大叫,“你们干什么!干什么!走开!我还没找到她呢!”

挣扎中,泽田一抬头,猛然又看到了张静茹在经理的身后诡异的朝他微笑,一会儿又变成了周丹,又变成了马太婆……

壮汉们粗暴的把泽田扔到了路边,搬家公司这条线索就此中断,他苦闷的抱着头坐在地上,一坐就坐了几个小时。

直到远处,一个人影缓缓上前,将泽田面前的光线几乎全部阻挡,他抬头,看见这个人背着太阳站在他面前。

陈泽田疑惑的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