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赌石店
听到此话，方晏舟明显愣了一下，眉目间愈发冷峻，沉声问道：
“你是修士？你怎么会是修士？”
温道霖这才第一次知道修仙者在这个世界原来被称为“修士”，而不是村子里父老乡亲们口中的“仙人”。
咱一介农民连修仙者的称呼都搞不清，又怎会知道术法的名称，难怪方晏舟会起疑心，温道霖当即解释道：
“我不是修士，但我知道大旱来了，唯有仙人的神通「呼风唤雨」能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方晏舟面色有所缓和，上前一步掐住温道霖的手腕，弄得他一阵生疼。
温道霖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股寒流涌动，像在被人冰冷窥视着，身体的每个角落，每条经脉都一览无余。
“失礼了，”方晏舟缓缓道，“你确实不是修士，术法只有修士才能修习，这个赌注对你无用，换一个吧。”
“而且术法「呼风唤雨」乃是官府术法，外传恐怕有些不妥。”
温道霖听到这个回答并没有感到意外，黄牛之所以让自己和方晏舟打赌，正是看中了这份术法。
黄牛告诉他，术业有专攻，不同的门派有不同的术法，调动的经脉和运转灵力的方式都各不相同。
相同功效的术法，不同门派可能各不相同，诸如官府及儒家的术法「呼风唤雨」的作用是运转灵力形成风流汇集雨云，最终促成降雨，而同样功效的术法在佛家为「天降甘霖」，在道家则为「祈雨斋醮」，看上去作用相同，但实际运转的基本原理却各有千秋。
之所以黄牛不惜以身入局，甘做赌注，是因为它瞥到方晏舟腰间的铜牌，一眼认出他是官府的人，而且地位不低，再加上术法「呼风唤雨」属于基础术法，方晏舟有极大可能搞到手，才会出此对策。
其实也不是没有考虑其他获取途径，可温家村地理位置过于偏僻，处于永宁县郊外，最近的道馆和寺庙也在丰城内，交通不便，一来二去最起码得八九天，就算脚程快及时赶到，也不一定能拿得到。
门派中的术法传承非常森严，唯有得到门派认可，或是拜入门内才能获得传承，哪怕最基础最无用的术法，也不会外泄。
修士和凡人间的界限极其分明，而门派就相当于关隘，对术法和修炼方法进行完全的垄断，宛如一道厚障壁，严格控制修士和术法外传的数量。
所以想要拿到「天降甘霖」或是「祈雨斋醮」，还得先通过试炼，拜入门下，时间成本大大增加，他可以等得起，可是温家村的百姓呢？善待他的街坊邻居呢？他们等得起吗？
大旱将至，生灵涂炭，区区一个温家村何德何能能受到“神仙”庇护？
答案显而易见，温道霖没有犹豫，断然开口：
“方公子，凡人修士本就相隔甚远，我自知难成修士，只不过留一本术法当作念想，还望成全。”
方晏舟面露挣扎，叹了一口气。
“行吧，但你要记住一点，切勿外传。否则，要是官府知晓了，他们不敢动我，但会捉拿你。”
他看向温道霖的眼中多了些怜悯，出生决定命运这句话到哪都成立，哪个凡夫俗子没有修仙梦，给了便给了，至于修成，难！
虽然二者同龄，但方晏舟出生便是县令之子，自六岁起便修习儒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灵根之慧，乃天纵之资，也到今年才刚刚入了化灵境，正式踏上修仙路。
在他眼中，温道霖不过是一个泥腿子，既无灵根，又无资源，想要摸到化灵境的门槛，实在太难！
在方晏舟对温道霖心生同情的时候，温道霖想的却是：
“终于糊弄过这个官二代了，这下术法「呼风唤雨」有着落了。”
“区区一个化灵境，我家牛都能修成，更何况有系统外挂的我呢，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两人一牛走在前往赌石店的路上，心思各异。
福禄赌石店门前，红灯笼高高挂起，红毯子铺得老长，从自家店门前一直延伸到对面店门前，把对面店主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奈于“资本”的力量无法抗衡，只能忍气吞声。
红毯旁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店门上“开业大吉”四个大字闪得耀眼，还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慧眼识宝玉，一道富贵风云起”，下联“好运伴赌石，万物生辉岁月长”，横批“石运亨通”，大红大紫的配色与这个土里土气的大集显得格格不入。
四周人潮涌动，不少爱看热闹的村民都聚了过来，不买，单纯爱往人多的地方钻。
紧接着，热闹的人群自觉地分开了一条岔道，两人一牛从中间穿过，温道霖和黄牛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方少爷，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好去接您，”赌石店掌柜搓着手迎了上来，“今天想要开哪块，我去给您准备，还是说想要现成的，正好咱们这边刚开了几块品相不错的日曜石。”
“不必，”方晏舟伸手止住掌柜的话头，“今天我带朋友来玩玩，不用在意我们，到时候解石的时候还得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是我们的荣幸。”
掌柜点头哈腰道，一边打量着温道霖，心里却疑惑不解，方少爷的朋友可是贵客，可为什么总感觉这小子像个土农民，还牵着头牛，罢了罢了，方少爷喜怒无常，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揣测出的。
赌石店内，一块块千奇百怪的顽石被摆放在层层木架之上，分左中右三大区，每个大区又有上中下三层，掌柜介绍道：
“左手这边是未开窗的顽石，都是从矿坑里开采后直接运来的原石，想要开出好的灵石不光需要极强的眼力，还要有极强的运气，因此价格相对会更低廉些。”
温道霖听后点了点头，所谓开窗，就是在石头表面运用特殊手段解下一小部分石皮，让人能够看清部分石体内部，但具有极强的迷惑性，仅仅只看开窗部分就将一块顽石完全定性是绝对不可取的，这也是赌石最有意思的一点。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