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扫
当艾薇罗娅等人走进城堡时，映入他们眼中的，却是已经空寂无声的前厅。紫色的旗帜挂满四周，上面描绘的却不再是迪瓦恩的鹰蛇，而是一条模糊有翼，仿佛在燃烧的白色巨兽。
白娜迦，拜蛇教崇拜的神祇，他们认为这尊蛇神有六百六十六种化身，能破除一切限制欲望与意志的枷锁。早在数百年前，他们就凭借那条灵活多变的舌头，掀起过一场规模宏大的叛乱，想要将自己信仰的神祇，呼唤到“饱受苦难与劳役的凡间”。
“把这些东西全都烧了。”艾薇罗娅冷声说道，心里只觉得越发烦躁：“这些邪教徒，真就应该连骨头都让侍从碾碎！要不是父亲他们的遗骸可能还留在这里，我早就——唉！”
“别着急，姐姐。”卡洛曼轻声说道，抬头看向那些燃烧的白色娜迦。恍惚间，他似乎从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圣洁的，充满鼓励的微笑。
很快，亵渎的旗帜就在火焰中被付之一炬，而在之后的客厅里，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另一幅画面：六具鲜血淋漓、而且布满了折虐痕迹的尸体，正以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他们的四肢都被折断，反抱住身后符号般的血洞，而本该存在的性器官，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诡异的是，在那些尸体脸上呈现出的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扭曲的，仿佛将脸皮扯起的笑容。而且，从那枚符号中，还在不断散发出甜蜜的麝香，让他们的各种感觉都发如泉涌。
每一块色彩，每一块平面都变成了无法忍受的尖锐，他们甚至能从每根织线上，都看见有无从命名的色彩汹涌而来。剧烈的恶心刺激着他们的脏腑，过分的繁多超载了他们的感官，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有好几名士兵痛苦地倒在地上，呕吐出酸臭肮脏的秽物。
好在这种情况持续的并不算久，因为在闻到那股香气时，艾薇罗娅就已经抢过喷火器，对准地上的尸体扣下扳机。没两分钟，那些尸体就都被烧成了几条焦糊的黑炭，而那股令人陶醉的香气，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
“卡洛曼，你还好吗？”她随手把喷火器往人手里一塞，便弯腰扶起了她的弟弟，为他撩开汗湿的长发：“……嗯，好像没什么大碍，你们几个，过来把王带出去。”
“我还能行。”卡洛曼喘着气说道，勉强在她怀里站直了身子：“不用担心，姐姐。”
“可是里面或许会有更亵渎的东西。”艾薇罗娅担忧道：“你真的要继续往里走吗？”
“嗯，我可是摩洛的至高王，怎么能在这些丧家之犬的面前退缩。”卡洛曼沉声说道，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臂：“如果实在撑不住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好吗，姐姐？”
“……不要逞强。”艾薇罗娅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们走。”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城堡的餐厅，同时也是整个阿克马加城里最广袤的房间。当托曼德家族还在的时候，这里除了用于家庭聚餐，还用来举办舞会，接见庭臣，以及表彰骑士。
出乎意料的是，迪瓦恩家族反而对这里没做过什么改动，只是将那面绣有金色鸢尾花的托曼德旗帜，换成了他们自己的旗帜，来彰显出主权者的权力更替而已。
“总算见到个正常的地方了。”在仔细检查过没有异常后，艾薇罗娅才长吁了一口气，望了眼穹顶上的壁画：“感谢先祖，他们还没有烂到彻底，卡洛曼，你要不要先上去坐坐？”
“……先不了，姐姐。”卡洛曼看了看那把高大冰冷，椅背由八道剑刃组成的金属王座，十分坚定地拒绝了她：“那东西看着就屁股疼，我还是能少坐一次，就在上面少坐一次吧。”
“别想了，你肯定会变得和父亲一样，每天都要上去坐段时间的。”艾薇罗娅挥了挥手，带人来到城堡的楼梯口前：“你说，咱们是先去楼上，还是直接去楼下看看？”
“楼下不就是地牢和仓库，能有什么好看的。”卡洛曼摇了摇头：“还是先去楼上吧。”
艾薇罗娅点点头，又从兵团里挑出十个老兵，才和弟弟一起来到城堡的二楼。这里除了客房以外，还有间最重要的议事厅，是至高王与他的幕僚们谈论政策，并实施执行的地方。
“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少女走进房间，以魂视检查了下周围，才确信这里没有拜蛇教留下的痕迹：“看来，拜蛇教注入的蛇毒，暂时还没能蔓延到迪瓦恩的心脏。”
“也可能是他们藏的太深。”卡洛曼摇了摇头：“要去看看下面吗？”
“当然要去，不过……”她转过头，对随身的士兵说道：“你们去检查下房间，把所有和迪瓦恩有关的东西都清除掉，我不想回家以后再看见哪怕一点，明白吗？”
“遵命，殿下。”士兵们点了点头，便纷纷出门，对着房间一个个搜查过去。而艾薇罗娅和卡洛曼，则是走下楼梯，推开了城堡的地下大门。
锵得一声，艾薇罗娅的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挡下那根突然从黑暗中刺出的毒牙：“我还在想，迪瓦恩不该只有那么些人才对，原来是都躲在这里了？”
可惜，在她的魂视中，只要是拥有灵魂的生物，就没有任何偷袭的可能。
剑锋闪过，将那个女人的喉咙穿透，艾薇罗娅自眼尾闪动着电光，将那些灵魂一一收入眼中：“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刹那间，刀剑交错的声音在地牢中奏响，迪瓦恩人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找好的埋伏点，竟然会被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尽数看穿。在连续被杀掉三个人后，剩下的干脆一股脑冲了上来。几把剑同时或砍或削，在躲闪不及的艾薇罗娅身上留下了好几道伤痕。
不过，他们或许忘了，自己现在可不是站在骑士的角斗场上。更何况，对这些和拜蛇教勾结的叛徒，艾薇罗娅也用不着和他们讲什么骑士的礼仪和守则。
砰砰砰砰砰！
几个还在跟她拼杀的叛徒瞬间倒下，而那些没挤上来的，也很快享受到了子弹的洗礼。当弹匣清空时，大厅里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迪瓦恩人，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要将她吞入腹中。
“好了，你是打算自己出来，还是等我请你出来？”她换上弹匣，对准了那个始终不动的灵魂：“给你十秒钟时间，再不出来的话，就送你去见先祖。”
“艾薇？”卡洛曼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都没事了？”
“嗯，还差一个。”艾薇罗娅头也不回地说道：“站在我后面，等搞定这家伙就可以——”
她低下头，看见那点透出的刀尖，只觉得指尖都在逐渐失去知觉：“……卡洛曼？”
“抱歉，艾薇。”她听见自己兄弟颤抖的声音：“它只会……让你睡一段时间，虽然可能会有点长，但是……”
她没再听清，只感觉到那点冰冷被抽出了身体，连她残留的力气都一起带走。在倒下的最后一刻，她还是有些遗憾，刚才自己没能果断开枪，把那个最后的迪瓦恩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