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帝王计划”
无法感知到恐惧的特性也是可以传染的吗？
黎晓看着叶雪身上的备注。
她现在的反应实在太惶恐了，看来自己确实有必要尝试。
肯尼的神情仍陷入到恍惚之中，另外三人也仍留在另一辆越野车之上。
自己省去了向任何人解释自己不是在趁人之危的麻烦。
只是自己究竟该怎么“拥抱”她？
直接抱上去就可以了吗？叶雪清醒过来之后自己又要怎么解释？她会不会直接下意识对自己使用“退”字决，将自己就地正法？
黎晓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叶雪的意识仍然游离在外，诚惶诚恐地抱紧身子，余光躲闪地瞥向“它”离去的方向。
对自己的行为浑然不觉。
“队长……”
女人却只是连忙遮住了耳朵，神情胆怯，像是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聒噪刺耳的诅咒声。
黎晓只好深吸一口气：
“抱歉了，队长。”
【真希望这时车内能有个摄像头记录一下车内的情况，以防止后续会出现大家审问你“不是你吓的她，你为什么要抱她”这种情况。】
黎晓坐上车，慢慢地伸出手，试探性地伸手摸向了她的肩膀。
女人如同触电一般地缩向角落。
黎晓没有被吓到，但是却皱紧了眉头。
因为仅仅是一瞬间的接触，他便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叶雪的身体，很冷。
她身上的体温在飞速下降，那绝非是一个人在正常状态下所应有的温度，让人甚至联想到了一名即将在雪灾中死去的受难者。
她并不是简单的……陷入了恐惧之中。
再这样下去，恐怕她很快就会因为体温流失过多而陷入生命危险。
这一回黎晓没有多想，就像叶雪在上一次未经同意就握紧了他的手一样，他义无反顾地将叶雪拥入了怀中。
“不要碰我！”
叶雪的身体在剧烈的反抗着，脸上却在哭泣。
她的脸色无助而茫然，眼中有两道泪水流出：
“爸爸，妈妈……怪物好可怕，你们都去哪了……”
黎晓用力的不让叶雪挣脱，同时神情也越为凝重。
编织命运的巨网，掌管着过去，未来，命运……
黎晓回想起了备注的提示。
也就是说，之所以叶雪会陷入现在这种状态，是因为“命运支配者”让叶雪回想起了她的过去，她把自己当成了幼时的自己？
这个曾经看起来无悲无喜的女人，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黎晓用力的抱紧着她，却发现事态并没有如他预期中的有所好转。
叶雪的体温仍在飞速流失。
【好好想想，目前为止，你在这个世界学到的社交方式……我是指，无论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甚至对方究竟是什么】
黎晓细细思忖着备注的话。
无论是对待迷雾中的人，物，甚至是那些神秘的庞然大物，在这个世界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处事准则便是……加入他们。
站在他们的角度上。
无法感知到恐惧的特性应该也不是可以直接传导的。
也许备注此前的意思不是让自己直接将这份特性传递给叶雪，而是让自己试图向陷入绝望和恐惧中的她传递某种信号：
在这个被迷雾肆虐，怪物横行的末世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它们而陷入到恐惧和绝望之中。
还有人……并不畏惧迷雾。
“没事了。”
他轻轻地拍着叶雪的后背，说道。
“怪物已经走了。”
叶雪的身体稍有松懈。
“真，真的？”
她像个孩童一般，怯懦地睁开一道眼缝。
“嗯，不信你好好抬头看看。”
“……”
“爸爸妈妈有事出去了。”
黎晓又轻声说道：
“但是在爸爸妈妈回来之前，有我在呢。”
他说道：
“这一次有我在，我不会让怪物把你带走的，我才一点都不怕他们。”
女人的身体凝滞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窗外……又看向了黎晓的双眼。
那平静的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某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怪物已经……走了吗？”
许久，她终于放弃了所有抵抗，仍由黎晓将自己抱在怀中。
身体终于感受到一丝温度。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谢谢你。”
她用力的抱紧了黎晓。
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回暖，失焦的双眸中也重新有色彩涌现。
“咕——咕——咕——”
周围的环境一时间凝固得可怕，但已经可以听到鸟群飞回来的声音。
原本尤为浓郁的雾气也开始逐渐消散，甚至比起此前的状态要更加稀薄了……就像是“命运支配者”在短时间内带走了这片地区内磅礴的雾气。
黎晓没有回头去看那名庞然大物离开的阴影，但是逐渐消弭的巨响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更多的阳光透过雾气中透了进来，照亮了周围的环境，照在叶雪靠在车窗的半边脸上。
“你在干什么？”
叶雪忽然冷冷的说道。
黎晓微微松开了身子，看向她脸上的神情。
终于是自己认识的那张冰冷的脸，但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明显多了一种嫌弃。
“太好了。”
黎晓说道。
【好什么？比起小鸟依人，你还是更喜欢女人用这种态度对待你是吗？用一脸嫌弃的眼神看着你？你该不会是个抖m吧？】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叶雪不明所以的看着黎晓，似乎是完全没有此前的回忆。
“队长，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肯尼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恢复过来了意识，小心翼翼的说道。
“抱歉，队长，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黎晓这才松开了手，知道自己有口说不清。
肯尼也连忙附和道：
“对，肯定不是我想的那样。”
黎晓原本以为叶雪会对自己的举动有更多的反应，但没想到她只是扫了一眼肯尼和黎晓腕表上的数值，又瞥了一眼那道阴影离开的方向，便似乎是联想到了许多事情。
“肯尼，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雪只是平静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随后斜了一眼黎晓：
“做好准备。”
“回去之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这时，对讲机里也传来了伊芙丽的声音：
“小叶，你们那边还好吗？”
叶雪扫了一眼黎晓和肯尼：
“我们还好，你们呢？”
“我们这边也没什么大碍。”
伊芙丽说道：
“徐夏他好像被刚才迷雾里的那道阴影吓坏了，但现在我已经将他的情绪控制稳定了。”
肯尼这时也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了自己仅仅是因为在迷雾中的那一瞥，就已经失去了意识一段时间：
“队长，刚才那迷雾里我们看到的究竟是？”
叶雪沉默片刻，说出了一个黎晓再次感到陌生的名词：
“帝王计划。”
“帝王计划？”
黎晓下意识问道。
“还记得我和你提到过的“命运支配者”吗？”
叶雪看了他一眼：
“关于迷雾中出现的那些体型和能力都明显要超出人类想象的生物，实际上官方和民间有着两种对其不同的称呼方法，也代表着这个社会上对于它们的两种不同的看法。”
“第一种便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神会对于‘它们’的描述方法，他们对于它们的认知来自于他们口中的‘梦境’或者是某种‘神谕’。”
“他们把它们视为神明，认为它们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无论是迷雾还是它们的到来都是天命所为，认为人类应该尊重它们，在迷雾中不作任何抵抗。”
叶雪继续解释道：
“第二种，便是来自于灯塔中官方的称呼，他们并没有把那些生物当做神明来看待，只是认为它们是某种普通生物在特殊的迷雾环境下成长成为的环境‘帝王’，但它们从本质上来说仍然只是某种生物。”
“我们对于它们的描述也并不是来自于臆造，而是只有在我们清楚的目击并接触到这些环境中的霸主之后，才会将其正式纳入档案。”
“他们认为这些‘帝王’们并不是不可亵渎的，甚至认为如今迷雾蔓延的环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帝王所造成的生态污染，所以灯塔才特地成立了这项计划，其目的就是为了记录并研究每一位帝王的弱点，在未来的某一天将其诛杀。”
黎晓若有所思的看了叶雪一眼，想起来了她之前下意识的对那只蜘蛛的描述。
虽然身为调查兵团的成员并不允许相信神会的那一套，但黎晓觉得，站在她个人的角度来说，她很明显更倾向于将那些庞然大物视为神明。
两种说法表现出的核心观点也十分明了。
在这个被迷雾蚕食的末世里，人，究竟能否胜天。
“也就是说……”
这时徐夏的状态也终于稳定下来：
“队长，我们刚才目击了一位新的‘帝王’的出现？它曾经就一直隐匿在人类栖息地80公里附近的地方？”
徐夏的话让众人细思极恐。
“我们此前曾经记录过多少位‘帝王’？”
黎晓问道。
“五百年间，一共清楚记录在案的是16位帝王，每一位帝王的体型都庞大到不可估量，每一位帝王的能力都诡谲到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提起这个话题，叶雪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每一位帝王的出现，几乎都代表着一座以上的城市覆灭。”
那只蜘蛛如果可以无视三阶的光势的话，那它又是否能够无视灯塔之城一到二阶的光势？
如果城市八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就一直盘踞着一名足以毁灭城市的帝王的话，那是否又意味着人们本以为安全的周围实际上盘踞着更多神秘的庞然大物？
这一瞬间黎晓联想到了许多，又问：
“那我们此前曾经有过将这些帝王诛杀的案例吗？”
叶雪没有再回答，陷入了沉默。
连带着对讲机内也陷入了沉默。
或许这就是叶雪内心实际上更愿意将它们视为神明的原因。
黎晓觉得，自己在回去之后，很有必要再详细的了解一下神会和帝王计划。
“你们不要想太多了。”
叶雪的话起到了安慰众人的作用：
“先回去吧，你们的状态都已经很差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到驻扎地。”
“是……叶队。”
肯尼心有余悸的发动了车辆，两辆车再度循着来时的方向往驻扎地赶去。
……
……
……
【调查兵团二队第382次境外探索调查报告】
【小队成员：叶雪，徐夏，伊芙丽，肯尼，薇妮，黎晓】
【经38号卫星灯塔成员反馈，附近十公里外的未知迷雾地区存在周期性异常响动情况，在调查二队探索查明后，发现是由两名意识异常的混沌由于感情原因而利用其特殊能力做出的重置时空行为，现已调查清楚并清楚威胁，详情请见附加说明。】
【任务难度：极端危险接触】
【是否仍存在其他未清除的威胁：在调查二队返程途中，疑似在标记地点中发现了一名全新“帝王”的苏醒，其外观和能力未能详尽描述，似乎出于某种目的而忽然产生了大规模的迁徙行为，并在经过分队的途中短暂停留。】
【关于该地区的建议：立即关闭38号卫星灯塔，或者最大化强化38号卫星灯塔的戒备程度。】
【……】
【……】
黎晓若有所思的看完了手上的调查报告。
调查兵团的每次调查行动都会由作为队长的叶雪将其记录下来，并对灯塔中的上层进行汇报。
叶雪基本将这一次他们的调查行动准确的概括了下来，但似乎也选择性的隐藏了一些信息。
而关于火车和森林里那对情侣如此凄惨动人的一段经历，原来只用那么一句冰冷的话就可以将其概括。
同时，黎晓也看到了报告单下方一张附加的分配说明：
【任务奖励分配详情：】
【黎晓——50000贡献点】
【叶雪——30000贡献点】
【徐夏——6000贡献点】
【肯尼——4000贡献点】
【伊芙丽——3000贡献点】
【薇妮——1000贡献点】
每个成员的手上都拿到了这样一张报告单，说明每个人都看到了一样的说明。
“贡献点是什么？”
这时叶雪已经不在营地，黎晓便向徐夏问道。
“贡献点，就是灯塔上层对调查兵团每次执行任务做出的嘉奖，毕竟我们可都是一群把脑袋挂在腰间的人。”
徐夏解释道：
“因为这一次我们发现了可能的‘帝王’的活动行为，所以给的奖励会比较多。”
“而且队长对我们这次行动的艰险程度描述得还是太笼统了，要是让灯塔里的那些上层知道我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我觉得奖励至少翻倍都不为过。”
“贡献点可以用来一比一的兑换塔币，也可以用来兑换某些平时只有在灯塔里才能兑换的物资。”
黎晓看了一眼徐夏的手上的报告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徐夏看了他一眼：
“别想太多了，我对这个分配没有任何意见。”
“抱歉我之前可能对你的态度不太友好……这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