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硬汉果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出城后，刘华一脸铁青，嘴唇泛白，他翻身下马，将衣服扯开，大家都傻了，他的身上有三道伤口，腰腹是被西凉刀砍的，肩头是被大刀劈的，后肩是被羽箭射的。
主要是腰腹和后肩在呼呼冒血，已经浸透了衣衫。
太史慈翻身下马，惊呼道：“公子，再不止血，怕有危险。”
“我知道，点堆火，子义，现在所有的羽箭都归你管，盯着城门，出来一个往死射一个。”
“得令！”太史慈纵马走到了城门前，将长枪插在地面，身边不一会儿就堆满了羽箭，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样子。
在北海救孔融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子泰，带着兄弟们找找附近的马场，跟文远兄出来的这些兄弟们没马，怕是跑不到虎牢关就得被截住。”
“唯！”田畴当即带了几名没有受伤的兄弟去了。
刘华盯着天空，道：“兄弟们，不准洛阳的一只鸟朝着虎牢关的方向飞，飞出来一只射杀一只。”
他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十八岁，便有运筹帷幄的气场，张辽观察着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对人了。
来莺儿从马背上下来，朝着刘华走了两步，又没敢，回头轻抚了两下马儿的皮毛，看着它身上的伤口，扯下衣服里面的一片裙摆，扣在了马儿的伤口处。
火点着了，刀烧红了，刘华将一块布咬在嘴里，用一壶酒倒在伤口上，那如凌迟一般的疼从伤口传遍全身，他的身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要命啊，真要命，这特么就不是人干的活。
来莺儿站在不近不远处看着刘华，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刘华拿起了烧得通红的刀，对着张辽道：“我下不去手，有劳文远兄了。”
张辽身为一员战将，自然明白刘华想做什么，拿起烧红的刀就扣在了刘华的伤口处，“滋啦”一声，白烟带出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刘华嘴里垫着布，牙根都咬出了血。
硬汉果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来莺儿把头转过去，将头顶在马身上，她怎么忍心去看？这些伤都是为了自己才受的，如果自己当初和百姓们走了，他也不至于和他的兄弟分开。
伤口封住了，刘华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草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道：“文远，后肩。”
张辽也不忍心，但他必须这么干，现在只有如此才能止住血，才能活命。
田畴很快回来了，带来了一群马，张辽看着马群眼睛一亮，对刘华道：“公子，末将去给兵士们分马，咱们该上路了。”
刘华点了点头，看着马群，心里松了口气，汉代的强大始于武帝施行马政，可这乱世，管控便没有那么严格，洛阳才乱不久，董卓主要是控制城内，西凉兵马徒步进城，马都圈在城外，交给老兵残卒看管，抢一群马没那么难。
处理完了伤口，刘华再想抬手，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作战的时候，肾上腺素遍布全身，断胳膊断腿都不会感觉到疼，现在松了口气，那股子要命的疼全部袭来，加之他已经失血过多了，已经站不起身来。
“有劳姑娘，帮我穿一下衣服。”
来莺儿听到刘华在叫他，急忙擦了擦眼泪，朝着他走了过来。
肯定是在叫自己，因为这里只有自己一个女子。
来莺儿什么话都不说，小心翼翼地帮刘华穿好衣服，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
她发现，刘华身上的疤痕纵横交错，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这得打了多少仗，才会这样？
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刘华道：“你别往心里去，和你没关系。”
来莺儿倔强地抹了抹眼睛，道：“是你自己找死，本来就和我没关系。”
嗯？这姑娘，和杜瑾瑜她们不太一样。
虽然嘴硬，可是她手上的动作要多柔和多柔和，搀着他的左臂，小心地朝着马儿走去。
刘华腰腹有伤，一用力就往死了疼，马儿“突突”了几声，用头在刘华身上蹭了蹭，自动卧在了地上，刘华才坐在它的背上。
上马之后，刘华朝着来莺儿伸出了手，她看着马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拉住刘华的手上了马背。
她不会骑马。
董卓也不知道在城内做什么，刘华出来之后，没有丝毫动作，没有追兵出城，也没有放出信鸽传递消息，刘华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货在憋大招呢。
“兄弟们，走吧！”
不用吩咐朝哪里走，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去成皋县。
西出洛阳需要走函谷关，东出洛阳，必须得过虎牢关，这个关口南连嵩岳，北濒黄河，想要雄霸天下，那是不可不要的一个关口。
大约一百五十里的距离，只要跑出虎牢关，董卓的势力就覆盖不到了。
刘华寻思着，以姐姐的机灵劲儿，肯定在藏在路上哪个位置了。
“唔，这仗算是打赢了吧，救了百姓，杀了董卓两员大将，还拐走一个，你虽然伤了，可也算全身而退，可是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或许是一路沉默，来莺儿又被搂着腰，有些尴尬，自己找了个话题。
刘华叹了口气，“这一仗是我赢了，可是大汉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太深奥了，听不懂，不过，谢谢你拼死救我，此生，我为你当牛做马。”
刘华脸上总算挂起一抹笑容，道:“好端端的，当什么牛马？你也只能跟着我了，要么你还能去哪儿？”
来莺儿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啊，我还能去哪儿？天下之大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倒不如死了算了，直接一头撞死在董卓面前，他也不会因为我而屠城，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儿了。”
来莺儿这姑娘很有性格，属于那种，我有错，我自己认，你不能逼我认。
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原因是，虽然我嘴里不承认，心里承认了，认错的方式就是用行动表示。
刘华回忆着来莺儿的生命线，如果没有遇到自己，她会坚持到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曹操进入成为一片废墟的洛阳之后，找到并霸占了她。
可是她爱的却是那个直接救了她的王图，曹操在她心里啥都不是。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老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说错了。
往往沦落风尘的女子用起心来，那是会把命给你的。
“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造成这样的结果，是我父亲的错，他没有承担起一个汉室宗亲的责任来。”
来莺儿一听，马上想起了天下盛传的刘虞阻止儿子出幽州，耽搁数月，导致朝纲混乱，董贼进京的事情。
开始她还觉得未免有些夸大其词，可这么一接触才发现，天下对他的评价还是低了。
董卓带三千兵马就统领了洛阳，他只消十人，就能摁着董卓翻不起身来。
这不，连张文远这等人都为他临阵倒戈了。
但这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不好评价。
便又沉默了起来。
走出大概二十里，田畴回报:“公子，找到郡主了，在前面的自然村落里，阎柔将军也在，但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和咱们接洽的哨兵说，安顿好百姓以后，郡主命他们前来接应，可是阎柔不肯，后面就没见到郡主，并接到命令，星夜出发赶回幽州。”田畴小心地看了看刘华的神色，确认他的伤无大事，才说道:“末将怀疑，郡主是被软禁了。”
刘华皱了皱眉头，目光冰冷，用阴惨惨的声线说道:“阎柔，和鲜于辅一样，都是我父亲的死忠，也是帮我父亲带私人部曲的将军，他们除了我父亲，是谁的话也不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