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说什么开

风波庄庄门的打斗动静太大，尤其是孙厌生的一记‘落神掌’，引起了读书人陆昭和老武夫吴子虚、烛余世子师蓝桥，以及苏唐世子苏解语和其两位供奉的察觉，先后纷纷赶到此处。

其实从百鬼现形，幽冥气充斥着孙厌生所在的院落时，他们就已经感觉到异常，故而先是去的‘幽’字雅院，见朱老爷和妾室仆从全都昏倒，又听到庄门处的动静，才追查而来。

看到影壁处‘空’字院落的两位横死，讶异之余，对场中的形势也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那女子剑修姚锦月见事态发展已难以遏制，更是打算不留余力。

她并指御剑，那柄插在巨石之上的飞剑受到召唤，颤吟几下忽的拔出，半空里画了一个圆飞到姚锦月身旁。

女子催动先天剑气幻化剑身，在那悬停着的飞剑身旁，先后又凝聚了六柄一模一样的剑气飞剑，一生二，二生四，连同真剑，共七柄飞剑并排悬停，随着一声轻喝‘去’字发出，七柄飞剑又朝孙厌生飞斩而去。

飞剑简单数量的变化在杀力的体现上却是呈现倍数增加，因为七柄飞剑无论是速度还是锋利程度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它们能以不同的角度和位置同时攻击对手。哪怕是孙厌生这样已处于寻道境界的武夫，仓促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选择避战，利用身法的优势躲避锋利的剑芒。

可管家徐伯不会给他一直闪躲的机会。硬生生扛了一掌落神掌，徐伯体内真气已耗损过半，但他似乎并不在乎真气会否枯竭，整个一副拼命老三郎的架势，拉开拳架，也拔地而起，流星雨似得疯狂朝孙厌生的退路递拳，要让对方退无可退，“此时胜负，当是六四开了。”

山庄门口的众人这会儿终于看清了形势，惊鸿榜首以一对二。

可是为什么？

还有影壁处的那两位是谁杀的？

榜首又为何从头到尾鼓着嘴，难道这是西岭诸山的一种秘法拳术？还是榜首只单纯的在卖萌？可是……生死关头，卖萌有用吗？

读书人陆昭满腹疑问，他走到赵玄空和谢秋官两具尸体身旁，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下，直到看到那两柄‘槐凉刀’，他才认出两人夜归刀主的身份。心中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另一边，孙厌生被剑修飞剑和武夫的拳头合击，接连避让了十四招，终于让他找到一个契机。就在那一瞬的间隙，七柄飞剑之中，真实飞剑的速度和六柄剑气飞剑之间产生了细微差异，就连角度也出现毫厘的偏差，显然是操控者姚锦月境界不足，支撑太久有些力不从心。孙厌生凭借敏锐的感知和眼力，借此大做文章。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握住了那柄真实飞剑，握剑在手，他用剑术使出了拳法。《白猿神技》里的‘揽山怀’施展而出，继而接了一招‘神猿分海’，六柄飞剑剑气脱离姚锦月的御剑掌控，被揉作一团，而后轰然爆碎。被强行压缩的先天剑气化作无数道白色风刃，无差别地朝四面八方激射。

管家徐伯没有躲避迎面而来的十数道先天剑气，任凭剑气风刃切割自己的护体真气，拼着被剑气所伤，也要义无反顾地递出一拳，“七三开了。”

这一拳落在孙厌生腹部，但也在同时，真气几乎耗尽，所以没剩下多少力道，就连孙厌生的护体真武气都没有破开。

孙厌生眨巴着大眼睛，鼓着嘴，带着满脸疑惑看着管家徐伯，好像在问，“你说什么开？”随后真武气爆发，孙厌生回敬一拳，徐伯被打得头骨碎裂，身体如断线风筝，摔落掉山庄门口的那巨坑之中。

女子姚锦月的情况也不甚妙，被孙厌生以蛮力撕碎先天剑气后，她遭受了不小的剑气反噬，眉心识海之中剑气汹涌掀起巨浪，在那清秀眉心割开了一道竖痕，一抹血迹随之浮现。

她看那管家已死，自知已奈何不了孙厌生，心生退意。竟连飞剑也舍去不要，御使微薄的先天剑气，几个闪掠消失在群山里。

孙厌生没有去追。他敛收萦绕周身的真武气，落在庄门后的影壁旁。看到赵玄空腰间还有一只拘魂袋，于是挥手将拘魂袋甩在半空，猛地又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百余只魂魄尽数吐出。

拘魂袋吞噬魂魄，连同两位夜归刀主和管家徐伯的魂魄也一并被它收纳，最后被孙厌生收入手中，学那谢秋官一样束口系在腰间。

陆昭站在不远处，目睹孙厌生一系列的操作后，便鼓起勇气上前问道，“可是管家徐伯杀了两位夜归刀主？”

孙厌生神色黯然点了点头，“他们是好人，刚才还帮助我斩灭百鬼来着。”

其余几人一听百鬼，后背不禁微凉。

烛余世子师蓝桥更是情不自禁朝老武夫吴子虚身旁靠了靠。

读书人陆昭是八境山河楼，算得上是山上人、修行者，对于‘夜归人’或多或少略有耳闻。孙厌生稍一提及，他便明白。想起刚才逃走的女子，又面露疑惑，“刚才那位女子剑修是？”

孙厌生将夺下来的手中剑递给陆昭，说道：“她和管家是一伙儿的。”

此时南姜世子苏解语突然说道，“莫非她就是庄主口中说的，‘云’字号院落的贵客？不对呀，鱼庄主说‘云’字雅院有两位贵客。”

陆昭皱了皱眉，“这风波庄邪乎的很。庄子里百鬼群聚，管家徐伯又是这等身手和修为，鱼庄主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还有那逃走的剑修……说不定，鱼沧浪就是一切事情的背后主谋，甚至苏世子的母亲也可能是被其所害。”

想起冤死的母妃，苏解语暗自握了握拳。

这时师蓝桥忽然说道：“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呀？”

陆昭回头看了眼自家世子，幡然醒悟，“苏寒山？”

师蓝桥点头：“苏神官神性是腾蛇，主怪异。说不准他来此就是为了调查风波庄的异常。可这会儿山庄门口这般动静，也不见他现身。你们说会不会，苏神官也遇害了？”

说到这里，山庄中心鱼沧浪的居所别院突然又传来动静。众人回头望去，见一道血色刀光仿佛劈开了夜色，然后一道人影跃然半空，周身焚炉气萦绕。那人影双目透射着红芒，宛如腾蛇之目，阴森森俯视着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