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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是哪个孙厌生

“孙厌生?是哪个孙厌生?”陆昭带着质问的神色,看那朱老爷慌张不已,微微朝旁边看了下。陆昭的目光这才落在了白袍孙厌生的身上。他倏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朝孙厌生走去,然后在众人诧异和不解之中,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本《风物志》,翻开首页,指着第一个名字看着孙厌生激动问道,“该不会,是这个孙厌生?”

儒士陆昭的反常举动,让会客厅里许多人摸不着头脑。师蓝桥和老者吴子虚满脸疑惑相视,鱼沧浪浓眉紧锁。女子采桑和萎靡书生一副看戏的神情。

而苏解语却是有些愤怒。

这儿正追查真凶呢,你忽然掏出一本《风物志》,是什么意思?读书人,难道你平常读的就是这本破书?

赵玄空和谢秋官两人似乎觉得‘孙厌生’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非常耳熟,但一时间又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朱老爷赶忙下意识后退,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这位陆先生是什么意思。心想着不管他是什么意思,都与我无关……

苏寒山从陆昭激动的神情和怀揣着的那本《风物志》,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看着孙厌生的目光,更加好奇与炙热。

孙厌生也觉得好奇,更加觉得这位陆先生好生奇怪。他迷惑稍许,点了点头,“对啊,这个孙厌生就是我呀。”

儒士模样的陆昭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莫名,哪里还有一点儿读书人的样子,更没了先前一语化解师蓝桥难堪处境的风范,“天呐!孙厌生,我陆昭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真容,还是在这风波庄里,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身穿黑色玄衣的赵玄空和谢秋官这个时候终于同时想起了在何处听说过这个名字,两人脸上也尽是难以置信。

“诸位,容我向大家介绍一下。”陆昭忽然握着孙厌生的手臂,将他拉扯到厅堂正中央,生怕别人不了解似得,指着手里《风物志》首页最显眼的那个名字,又指了指满脸茫然的白袍孙厌生说道,“这位是孙厌生,《风物志》里的孙厌生,就是那位力压数座天下无数天骄的惊鸿榜首孙厌生!”

“什么?”师蓝桥身旁的健硕老者吴子虚拍案而起,灼灼的眼神递向陆昭,满是询问之色,好像在问,是真的吗?他真的是孙厌生?是那个孙厌生?是那个老夫练拳习武路上的永恒灯塔孙厌生?在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之后,老武夫吴子虚也是顿时间涕泪满面,双手紧握着孙厌生的另一条胳膊,欲说还休。

如坐针毡的师蓝桥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儿尴尬,很是尴尬。虽然也震惊那白袍男子的真实身份,也曾听过关于那个名字的许多传说,可……这两位供奉是怎么回事儿?先前还是一派宗师模样稳如泰山。这会儿见了孙厌生,怎么就像少女见着了朝思暮想的梦中情郎一样?一点儿矜持也没有?吴师也就算了,好歹是武夫一脉,敬仰西岭诸山首徒也是情理之中。可陆先生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读书人么?修行浩然气,怎么也崇拜起粗鲁的武夫了?难不成都是装的?一直以来你饱读诗书,读的真是记录着惊鸿榜十一人耀眼事迹的《风物志》、传记小说?

师蓝桥汗颜,忽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丢人呀。

怎么办?

孙厌生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陆先生,吴老伯,你们怎么都哭了?难道我以前也曾伤害过你们?”

两人擦着眼泪,一个摇头,一个点头。

摇头的是老武夫吴子虚。

点头的是儒士陆昭。

何止伤害过,伤害太深了。

作为惊鸿榜首孙厌生的忠实崇拜者,骨灰级粉。当年梵净天一役后,孙厌生竟然好几年里音讯全无,可让他着急坏了。他甚至去盛京城探听过各路消息,却最终碰得灰头土脸。没办法,他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风物志》十年一刊售印新版,却发现关于惊鸿榜首的事迹,没有任何更新。那种无尽期盼落空的绝望,谁人能懂?现在他失而复得,这种喜悦,又有谁能体会?

所以他点头,疯狂点头。

孙厌生见两人伤心痛哭,根本想不起来曾经或者当年如何伤害过这二位,只得满怀歉意的说道:“如果有的话,我向你们道歉好了。”

“够了!”鱼沧浪鱼庄主怒喝一声,负手站起身,“查真凶呢!成何体统!孙厌生如何?惊鸿榜首又如何?他知道杀害苏公子母亲的凶手是谁?还是说,他能证明自己就是西岭诸山的孙厌生?”

孙厌生抽开两臂,安慰拍了拍陆昭和吴子虚肩头,转头看着鱼沧浪说道:“我就是我,为何要证明?”

陆昭用衣袖抹干了眼泪,收拾激动的心情,环顾四周放声说道,“诸位听我一言。”风波庄主鱼沧浪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悻悻然甩了甩袖袍,重新坐回了主位之上。陆昭伸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随后看了看苏解语,“苏公子,鱼庄主。既然惊鸿榜首在此,咱们何不听从榜首吩咐?他老人家阅历丰富,眼光独到,又修为高深,如果肯出手相助一二,想必真凶定然无所遁形。”

苏解语和鱼沧浪沉默不语,似在考量。

吴子虚倒是认可这个决策,可这位老武夫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一时也没想着言语相帮陆昭。

陆昭见无人应和,便将目光投向世子师蓝桥那里,师蓝桥有点儿勉为其难的笑了笑。心想礼尚往来吧,便附和道:“陆先生所言甚是。各位既然都有要事在身,更耽搁不得,早一日找出凶手,也好早一日让死者安息。苏世兄,你看呢?”

苏解语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风波庄是南姜国土,这里非但有南姜神官,也有烛余世子,还有一位清明天武夫祖庭西岭诸山的大师兄。你插一嘴,他插一嘴,不知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假意。事情拖到现在,没有丁点儿进展。若是换做苏唐,他何至于处处受限,看人脸色。早就雷厉风行,将这些人一个个提审一遍了。

思虑片刻,他终于放下了世子身段,走到孙厌生近前抱了抱拳:“此一行,我本也是受邀入齐梁门学修行。母妃不舍,便要相送我到京河府乘坐渡船,没想到在这风波庄里遭了害。求孙师兄助我找出凶手,令逝者安息。”

苏解语情到深处,弯膝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