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带球撞人
不是给嫂子挑礼物？你送给我是啥意思？
莫秸当时愣了愣，连忙把竹笛递还，说道：“先生送我作甚？趁着刚结账没离开，快找掌柜退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小郎君有才无笛，怎么思得好曲子？此笛不贵，安心收下。”
李谟撤手不去接。
“先生挣钱养家不易，即使不贵我也没理由要，要不我去退...”
“等等！”
见莫秸真要退货，李谟急忙伸手拉住，“我和兰儿要去叨扰，这难到不是理由吗？小郎君要执意不收，是不想让我们去？”
“哎...好吧...”
“这就对了嘛，就是为了让《荒》完整，也值得买它。”
李谟说完这句话，突然调转话锋问道：“天下乐器如此多，你猜我为何学笛？”
“不知。”
“笛子便宜。”
......
从东市归来，莫秸闲来无事之时，就拿出竹笛琢磨回忆，还真将完整的《荒》拼出，也顺带教给了李兰。
上元节兴庆宫演出，李谟与公孙昔都要参加，所以元正假后直到节前，两人有几次点卯排练，李倩与李兰便只能在家。
李兰得了李谟训诫，再也没缠着莫秸顽皮玩耍，没事就在家练新曲《荒》。
莫秸则花了两天逛西市，将相关农具、种子全部买齐，剩余时间走了几处景点，遇到美味的小吃点心，他都给两个姑娘带些。
自己与李谟平辈论交，遂对两个‘留守儿童’特别关怀，也渐渐变得熟络起来。
到了正月十四，白天的长安城安静得诡异，大家仿佛被‘封印’了起来，越临近夜晚越躁动，‘封印’也会自行冲开。
此时的长安。
家家户户挂着灯笼，街上也被彩灯妆点成景，富贵高门更以复杂花灯，诸如灯轮、灯楼、灯树等，来彰显自己的财富与地位。
十四入夜开始，上起公卿贵胄，下到贩夫走卒，人人上街赏灯。
上元三天，金吾弛禁。
大家借着赏灯契机，夜不归家、走街串巷，发泄一年积累的‘禁锢情绪’，‘合法犯夜’带来的刺激，仿佛践踏了大唐律法。
莫秸夜里要去捧场，早上踏实睡了回笼觉，醒来已经接近中午。
他洗漱穿戴整齐，来到隔壁寻李谟同路，敲开门就看到李兰。
“李先生在吗？”
“阿耶已经出门了。”
“这么早？”
“说是今天会很忙，都不能陪我看灯...”
李兰后面的抱怨，莫秸完全没听进去，他此时魂游天外。
老李这么积极吗？
估计上元节‘加班’，杨当家给的酬劳高。
听说这三天，平康坊三曲各大名楼，都要通宵营业，那念奴得唱几场？
......
“莫先生？莫先生？”
“六娘叫我？”
“我今夜想去看灯，你能不能...”
李兰欲言又止。
莫秸扭头半眯着眼，不解追问：“你阿耶不是请公孙娘子...”
“公孙婶婶担心今夜玩太累，会对她明晚的舞剑器有影响，所以只打算在周边看看，但这周边听说没什么。”
“可我今晚有事...”
“知道了。”
看到李兰落寞转身，想到李谟明晚也没空，莫秸突然心中不忍，于是开口叫住她。
“六娘，明晚行不行？明晚带你看灯。”
“当真？”
“只要李先生同意，我一定说到做到。”
“阿耶肯定同意，太好了！”
李兰激动得原地蹦跳，声音引来在屋里的李倩，见状好奇询问：“六娘，你在欢喜什么？”
“莫先生刚答应，明晚带我上街看灯，姐姐去不去？一起啊。”
“我要问师父...”
......
放夜三天，城里花灯虽然一样，但每晚的游街演出不同，而且上元夜最为丰富，李倩在长安过两次年，每次上元夜都在家。
如果真能出门，她自然是愿意的，但得公孙昔松口。
莫秸不好帮忙说情，便没在公孙昔家久留。
他一路溜达闲逛，顺便找地方吃了午饭，才悠悠来到平康坊。
当时才临近黄昏，听翠楼的前堂就坐满了人，这厮‘刷脸’找到李谟，一问才知道假母上了手段，为这一晚铺垫宣传许久，而今天来的不全是普通客人，还有同行派来的‘探子’。
节目还没开始，早到的客人已点菜开炫，听翠楼就靠两道新菜，就将这些人‘锁’在凳子上。
李谟瞟了一眼，将莫秸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来得太晚了，想留桌都留不住，等会只能站着听。”
“还能站着听？”
“今夜客多座位少，听杨当家的意思，会低价卖些站票，等有桌子再安排。”
“还有站票？”
莫秸目瞪口呆，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夸道：“她真是个人才！”
“可不是？等会去找找她，给往前挪挪位次？”
“大可不必，我听念奴唱完就走，对了，杨当家搞这么大，她要让念奴唱几次？”
“至少三四次。”
......
两人寒暄之际，有个乐师寻来说事。
莫秸即作别出了听翠楼，他想看看今夜别家的情况。
在中曲、南曲转了一圈，看到其余的场所生意不错，但不如听翠楼这般火爆。
回来暮色完全降下，听翠楼也已卖起了站票，那卖票小厮没看清是莫秸，也收了他一百钱入场。
莫秸找了个角落，看到有座位的客人脸上，都露出略带得意的笑容。
他们身边站着人，却没因被盯着看不自在，反而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认为今天哪怕听不到好歌，花出去的钱也值了。
酉时末，前堂已人满为患。
经过客人们催促，念奴在二楼盛装现身，李谟领头的乐团也已就位，他用自编的笛声前奏，将堂内喧嚣之声压下。
念奴跟着古琴节奏，走到半圆演出台前，悠悠开口：“何时起飞，何时落地...”
客人们起初都反应不大，直到‘莫听穿林打叶声’高亢唱出，前堂顿时陷入奇怪的画面。
他们激动想大声呐喊，又怕盖过歌者美妙的声音，于是纷纷捂嘴强行憋着，但身体却在扭曲摇摆。
“也无风雨也无晴...”
等最后一句尾音划过，喝彩声立刻从四面八方爆出，客人们拿着绫绢要冲向二楼，但这么多人都跑上去，这前堂的楼梯恐怕受不住。
好在听翠楼做了预案，在一楼演出台也设有置物案几。
仅仅片刻功夫，莫秸就看到那案上堆满，念奴果然一曲成名。
今夜过后，念奴就是听翠楼一姐，日子总归会好点吧？
其余人还处在疯狂中，莫秸已带着疑问默默离开。
李谟要领奏配乐，等不到他一起回家。
明晚还要带李兰赏灯，所以莫秸今夜收起欣赏心情，离开平康坊就径直归家，且一改来时慢悠悠心态，他大步流星穿梭在人流，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迎着启夏门大街一路往南，莫秸在大业坊东南往右转的时候，没料到前方有人仰头看灯，没注意到他急匆匆出现。
莫秸生得魁梧力大，轻松将来人撞到在地，当即发出惊叫：“啊...”
“玉...玉郎！”
同伴关切俯身去扶，还不忘指着莫秸喝骂：“你这厮，走路不张眼吗？”
“郎君休怪，我走得太急了，没事吧...”
“起开！”
莫秸慌忙道歉，他正说上前帮忙，却被前方同伴喝退。
坊市围墙的阴影，遮住了这两人的脸。
莫秸通过阴影轮廓，看出倒地那人个头不高。
他摸了摸自己腹部，暗忖这个玉郎身材短小，一对胸肌倒练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