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以夷制夷
已经临近十二点,左邻右舍早已睡下,四下里万籁俱寂,陆青鲤时不时发出的惨叫声就显得格外刺耳。
她虽然是被捆在堂屋里,但开着门,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听见,可是没一个人敢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更没人敢来瞧热闹。
陆山林夫妇死的太过突然,还都是横死,任谁都会觉得其中透着诡异,这几天早就以讹传讹出了许多邪门说法。
所以今晚的动静虽说一听就不对劲,但听了那么多邪门说法,谁还敢靠近这座院子?
别说过来一探究竟,甚至都不敢出来检查一下自家大门锁没锁好,一个个全都缩在被窝里不敢露头。
韩立明已经壮着胆子给陆青鲤打了一针催吐剂,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只想一溜烟跑回家锁好门钻进被窝里。
太特么吓人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现在已经完全不像一个人,更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其实今晚月色很美,风也温柔,可越是这样,衬托的场面就越加恐怖。
好在他内心还保留着承袭自一代代老祖宗们的职业操守,就算怕的要命,总算也没撂挑子跑路,但站在跟前是不敢了,只好一退再退,都快退出院门才终于停住脚步。
害怕的同时,又忍不住十分好奇,刘年怎么跟马大师的孙子混到一起去了?
而且……他怎么也懂这个?看样子还很专业?
他家那个邪乎事过去可没多长时间,要是他懂这个,当时一家子怎么会那么慌?
他一肚子疑问,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只好先忍着,在心里胡乱做着猜测,来转移自己内心的恐惧。
正转着念头,突然听见身边有些细微响动,循声看去,只见墙根底下扔着一块木板,而那块木板,此刻正以一个很小的频率不停颤动。
木板不大,却也不薄,如果是一张纸,风吹的抖动韩立明可以理解,可这点小风能把这样一块木板吹的抖成这样,打死他都不信!
于是都没带犹豫,撒丫子又跑回堂屋,虽然陆青鲤非常吓人,但他觉得还是待在马继业和刘年这两个半大孩子身边,要更加安全。
刘年和马继业在专注驱邪,陆山峰在专注侄女的情况,所以谁都没留意韩立明之前的举动,这时见他进来,还以为他只是上了趟茅房。
刘年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握住那把杀鸡刀,一只手不停拉起松开陆青鲤脑后的皮筋,虽然她叫声一次比一次惨烈,但直到这时,仍旧没能成功把邪祟驱离她的身体。
刘年瞥了眼马继业手里的镜子,镜面上的血迹已经变得很淡,不由轻轻皱起眉头,他有种预感,这招恐怕不灵。
果然,又弹五下后,镜面上的血迹完全消失,可是邪祟还在陆青鲤身上。
马继业见刘年停住动作,问道:“怎么了?”
刘年叹了口气,“这法子不行。”
马继业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镜子,见上面已经不见半点血迹,不由一愣,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感叹这神奇现象的时候,着急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刘年又叹口气,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笔记上记录的最厉害的一招,笔记上写的清清楚楚,如果这招不行,那这钱不挣也罢。
马继业脸色变得苍白,陆山峰脸色更加苍白。
就在这时,不知是韩立明的催吐剂起了作用,还是刚才刘年拉弹皮筋时的震荡起了作用,陆青鲤居然哇的吐了出来。
陆山峰一喜,叫道:“老韩,老韩,快看看她喝下去的敌敌畏是不是都吐出来了?”
他虽然很急,却还算清醒,知道眼下最能要侄女命的,是她喝下去的农药,只要把农药吐出来,身上的邪祟暂时还要不了她的命,就算马继业和刘年没办法,他还能去请马大师亲自出手。
韩立明凑近看了看,见陆青鲤吐出的东西很少,皱眉道:“你都不知道她喝下去多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都吐出来了?”
想了想又问道:“她晚上吃饭没,吃了多少?”
陆山峰赶紧说了。
韩立明摇头道:“那恐怕不太保险,你看看,就吐了这么点东西出来,胃里肯定没吐干净,保险起见,还是得想办法叫她再吐才行。”
问题又回到需要陆青鲤配合,也就是先要将她身上的邪祟驱离。
陆山峰往外跑,“我去找马大师来!”
韩立明叫住他,“去也没用,东柳村太远,要是喝下去的农药足够多,现在去请人已经来不及,就算她刚喝完去请,也根本来不及。”
陆山峰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山林,我对不住你,没看好青鲤,对不住你呀……”
马继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紧紧握起双拳,他知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陆青鲤喝下的农药不多,刚才那一口已经吐出大部分。
但他也知道就像韩立明说的,这不保险,而且他觉得是很不保险,因为陆青鲤喝下农药时他离的不远,隐约看见瓶子里还有多半瓶,陆青鲤的吞咽动作也有好几下,现在她吐出的,恐怕只是一小部分。
他现在只盼自己当时是看花了眼。
跟心急如焚的马继业不同,刘年心里的波动很小,说到底,是因为不熟,没那么深的交情,要是出事的是马继业,他就不可能这么淡定。
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能救自然会救,出点血也无所谓,可尽人事后救不了,只好听天命。
何况他觉得陆青鲤这是咎由自取。
想为父母报仇没错,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大本事,要是打定主意豁出这条性命,倒也无话可说,不过要真是这样,她也算死得其所,不需要别人同情。
就是有点蠢,不仅仇没报成,反倒又白搭进去一条命。
刘年从她的表现来看,更倾向于她没打算豁出自己性命,所有举动,只是源于她的“小公主”脾性,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那就更不值得同情。
自己做出的事,自己来承担后果,天经地义。
这绝不是因为年纪小不够成熟,而是因为性格,刘年觉得她就算这次没出事,以后也肯定会出别的事,因为性格决定命运。
然而就算刘年认为这是她咎由自取,就算抛开同学这层关系不谈,毕竟也是条命,所以直到这时,他也还在积极帮着想办法。
一时没人说话,就连陆山峰都没了动静,一脸呆滞坐在地上发愣。
陆青鲤突然转头看向刘年,脸上又露出那副笑嘻嘻模样,“弄死你,弄死你。”
似乎是因刘年刚才把它折腾的不轻,最终却又拿它无可奈何,所以故意嘲讽。
刘年十六岁,正是好胜心强的年纪,虽然没表现出来,仍旧一脸平静看着神情诡异的陆青鲤,但这一下真被激起了争胜之心,原本不紧不慢转动的大脑,一下子就加速运转起来。
片刻后,他心里猛地冒出一个想法。
他忽然想起历史书上有句话,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他不懂怎么跟这些脏东西学本领,所以他此刻想的是,咱做不到“师夷长技”,但咱是不是可以试试直接“以夷制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