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却争王权(2)
“不准再闹。”
平静的话语轻飘飘的被司卜从嘴里吐出来。
依旧面无波澜的眉眼在呵斥了清界过后好像有些呆愣,目光放空,即使是瘫坐好像也能看出她在认真瘫坐的态度。
别误会,没在想什么或是有什么不对,本来是思考,但现在嘛……在发呆。
只是手指在抵到清界额头后说着不准放肆的司卜,自己手却没有不打扰别人的自觉,毫无边界感的顺着便握上了绵软的小小身体,清界被好一顿揉搓扁捻,司卜摆弄木偶一样掰扯娃娃的四肢。
傀儡娃娃,司卜心里暗暗想着。
‘棉花娃娃’清界初始意识到自己被玩了之后从惊愕到一脸生无可恋转变不可谓不迅速,然后开始挣脱股掌。
被玩弄了的娃娃费力用自己的小小身体去扒拉开那欲图遮天的素手,挣扎着从温热的掌心攀出来,在意识到飘不起来了之后又难得舍得费力,爬起来回去到了司卜的肩头。
司卜顺势松了手,一只去撑着脸,一只横撑在桌面,搭放在另一只手的关节旁,目光漫不经心的看着因为攀爬毫无形象却依旧可爱的小人。
清界费力爬上高地微微喘息,看着懒散的司卜,先是表演似的像模像样叹了口气,然后想到什么一般不动声色的暗淡了一瞬眉眼。
作为渰起的监护人来讲,要是她长大了会长成这份模样这份性子的话,他也会很苦恼的吧……可惜,还没来得及……
司卜就这样干巴巴的坐那放空了好长时间,再时不时用横撑在桌面的那只手,随意把玩着已经被所有人可见,且也可以被自己触碰的新鲜出炉的清界身体。
来回攀爬好多次的清界还是放弃了挣扎,就这样吧,在先前某个现代世界出现的某一段时间,他就应该发现的,一向不怎么爱佩戴挂件等各种琐碎小物件的司卜怎么会拿着别人送的那只棉花布偶几乎不离手,原来是喜欢啊——应该是喜欢吧。
额,挺难得的。
清界思量片刻后在心底做出耸肩摆手的动作后,就这样草率得出了有点子像是不负责任的结论。
杂念转瞬即逝,清界也觉出了被揉捏的乐趣,在桌面像条不翻身的咸鱼,摊摆着自己的身体,任由司卜随时随意玩弄。
感觉像是在被按摩,权当获得了免费按摩师了嘛。
清界和司卜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机会拥有物理意义上的这种接触,除非,像现在这样,让清界套上牵丝线给的壳,就这还是现在经过大胆求证探究发现的。
但也还是要牵丝的主人司卜和牵丝本灵愿意,不然他就是空气一般的存在,像个独行小可怜,费力吧唧的独自飘飘飘。
如果不是自身具有潜在的气息附着意识,他睡着的时候,说不定有可能哪一次就被司卜落在原地去了,毕竟她只是表面有时无害纯然,恶劣的一面暴露出来还是…挺恶劣的。
当然司卜喜欢揉捏这个身体,也算是之后清界发出现形请求,就被司卜还算爽快轻松同意的关键了。
当然这个能够具现化自己的功能,也是某次司卜摆弄牵丝的时候,突然开窍一般的清界酝酿了下想法,自行探索后意外列入计划准备实验探究的,牵丝才被惦记上。
虽然清界琢磨什么东西一向很久,可去行动验证实现的时候又从不含糊。
司卜揉捏清界套了牵丝任由握捻的棉软身体,也算觉得好玩,只是没有这个玩的话当然也能接受,有嘛更好。
所以,她应该还是喜欢吧。
日头渐落,没几个宫侍,好似没人打扰的偌大宫殿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寂寥。
不过,没有维持很久,来人了。
花祜在自己的住处等了好久,都没见往日一日来两趟三趟的女帝过来,今日还因为要来昨日提前留过话,所以花祜才等了下去。
可惜等了好久,还是没有那个人的人影出现。
这才有些奇怪,干脆来到这边寻她,怎么着人家毕竟是女帝,是这皇宫主人啊。
幸而两人住处月下台宫和憩(qì)宁宫两个宫殿相隔不远,想着来见她一眼之后回去,还能赶上那热了一遍又一遍等再赶回去或许恰好温热适宜入口的饭菜。
“陛下?”
花祜进来也由于习惯没怎么打招呼,就看到女帝的侧脸被还留有余晖的日光给朦胧美化,让花祜不由的呼吸一滞,无他,他以为,就是女帝这副少见的安静模样,带来了非同一般的视觉震撼,要是他在21世纪待过,他或许就知道这叫做氛围感。
师辛瞳一改往日叽喳,目光也不复往日懵懂童稚,而是有了些许微光。
让看到眼前一幕的花祜不由的止声。
他本来进宫就是图个清净,避开家中父亲的成家催促和母亲的一唱一和,他知道父母这几年急于把他安置好就隐退朝堂浪迹山水。
好在有和女帝的婚事,让他躲了过去这屡次催婚,但倒是没想到个女帝会这么个黏糊性子。
孩童一样叽喳闹腾,哪怕时不时的心血来潮稍显安静做事情,也充斥着一种顽童恶搞一样的好心办坏事,时间长了倒是没办法让人不把她放进眼中,毕竟她是一点都不心疼的,有东西是真破坏啊。
但也并非没有好的一方面,比如说,示好不加掩饰,她费尽心力的时候言语行动无所不彰显,一切言行都那么直白撞击心灵。
而花祜恰好是属于那种和师辛瞳节奏合拍,然后被攻略到的,毕竟一个两个的都是无拘无束的被宠爱者长大,彼此被长辈惯宠着,一个被父母,一个被茂虞。
花祜幼时酷爱搞事,而师辛瞳呢则是擅长不知不觉间就把想要做的好事情搞成了一种恶作剧一样的恶搞。
但也正是因此,彼此还算契合。
虽然随着长大心智的成熟,花祜收敛了性子遮掩起了自己的坏心思扮演起来长辈最爱的乖孩子,可是,他贼心不死啊,假象终归是假象,他内核还是个恶劣的性子,对于师辛瞳一系列的错事接受容忍和纵容度还挺高,甚至还因此长见识了如何做坏一件好事。
赤子之心最是容易打动人,不论行为上的何种失误,师辛瞳对这个唯一玩伴还是一腔赤诚的,综合总总,花祜对师辛瞳好感还是挺高的,兄弟情的那种。
而往日花祜多多少少是以看‘好兄弟’的目光看待师辛瞳,倒是今日,他突然发觉,她并不是一个男孩,他自己也并非女孩子,无论生理还是外貌两人都趋近于成熟,有别于男女。
往日花祜没想过这事,但是今日一见到她,不由得就想起他略微了解些的朝堂之事,如今这个年纪,到时间了,她就会被安排留下后代或者被朝堂势力给暗害掉然后改朝换代。
花祜在走到司卜旁边的时候甚至才移开盯着女帝的目光回神招呼她,而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师辛瞳的脸已经转过来不知道多久了。
花祜不由得有些面色微热,一种陌生的羞涩涌上心头了,被看到看着她发呆了。
而司卜在花祜刚出现的时候就发现了,在听到男人的呼唤的时候流畅的扭过来把目光投给花祜,但是他依旧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脸,司卜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什么?
司卜看着这对于如今的自己而言,陌生的夫郎角色。
“怎么今天没去找我?”
已经习惯了轻声温语的花祜今日格外做作,轻飘飘的清朗声色好像带着羽毛轻划耳道。
在场两人人倒是没人意识到这些,本来只打算看一眼就离开的花祜起了让她过去吃饭的心思,准备好好再打量一下这个今时好似有些不同往日的‘兄弟’,还不同寻常的抢先了黏糊的小跟班开了口。
花祜的手也因为距离变化有所移动的时候被司卜一直盯着,本想拦上女帝的肩头的手,被这目光看的让花祜有些觉得心里不自在,因此改了轨迹,放下落在自己的膝盖上蹲了下来,单膝蹲坐着仰望的看着司卜。
落山的太阳让整个宫室暗淡起来,而且还没来得及摆放蜡烛,但室内昏暗的好处就在于,如果一个人够白,看不见好像就不是问题了呢,在两个白皙的面孔尚且彼此还都能看清五官的时候。
因听到动静躲在角落的清界趁着昏暗分离那乳白和金红色线,又变透明发着近乎透明的乳白光辉的身体飘飞回司卜肩头,白色光辉又围绕到了清界周身隐了下去。
金红色较粗的牵丝则是即便隐去了身形,但还是行为上不自知的鬼鬼祟祟的避开人的眼睛,幼稚又刻意,悄悄攀爬到司卜的脚腕,顺势滑进裤脚隐了起来。
花祜仰着脸,面色透着一种异样的温柔,认真的看向司卜出声,俊美的面容在朦胧的昏暗下好似雾里看花,有些戳的人心痒难耐。
“去我那吃饭,怎么样?”
可能吸引女帝过去的花祜,除了那一桌的饭菜,就是他做任何事都不会枉顾女帝的意见,一步一问询,很是耐心细致对待小孩般的模样。
哪怕其中夹杂着一些自己恶劣的引导,但这不是没人发现,帝王有些啼笑皆非的事件背后有个推手嘛。
司卜看着做着这些哄人活计,但气态上依旧上层的花祜,想着自己宫殿里可能会有的清汤寡水和花祜那边的满汉全席,点头应下,饭还是要吃饭的,该带的东西特指她自己,反正已经一样不落了。
玩累了的清界飘在肩膀正经盘坐着一脸道貌岸然闭着眼,一副高人模样,谁知道人家只是困顿休憩了呢,牵丝也重新缠绕回腰腹至臂膀,时不时悄悄的摩蹭缠绕着的紧挨着的光洁紧致又细腻有力的肌肤。
由于它的本体被用于锁在司卜的灵魂上,可迫切在主人面前彰显存在感的牵丝的分身承载了它的灵,一副小孩模样。
也幸亏它材质特殊没什么存在感,不然司卜是不会允许有什么在衣服内作乱的。
当然其实女帝宫中的伙食并没有很差,只是有家长宠着的花祜和名义上的女帝实际上的‘傀儡’伙食肯定是会有所偏差。
所以,干嘛要委屈自己呢?
这也是司卜真正应允前去用膳的原因。
……
饭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应付着肚子的花祜回想着往日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突然失声了一般不再絮絮叨叨言语,倒是觉得有些不习惯。
饭桌上,司卜秉承着这个时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把吃饭当做需要认真做的事一样对待认真吃饭。
不作为帝王,师辛瞳虽然由于规矩用餐时间也有所顾忌但毕竟是有些许孩童心理,兴致上来了还是会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花祜兴致来了也会客气的应和那么一两句。
但司卜秉承着不同于寄体而是属于时代的规矩,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咀嚼着吃食,均匀宠幸每一盘菜,认真的避免偏宠,重要的是这些菜品品相味道口感都挺不错的。
花祜想着想着思想又跑偏的将目光转向了认真吃饭的司卜,她微垂眼睫,认真的去看每一份她要去吃的食物,放到口中咀嚼以后目光更加低垂的集中在面前的粥碗上,然后抬眼寻菜,如此往复。
这认真的模样,就好似一碗白粥,也能被她吃出像是在珍馐盛宴的品鉴会一般。
不过,吃饭的样子,呆呆的,像啄米的小鸡仔,以往是这样的嘛?花祜想着,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乐,但是却不知道清浅的笑意已经挂上了面容。
而身后的衣襟被轻微拽了拽。
意白看着自己家公子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正眼神直白的盯着女帝的时候,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那直勾勾的眼神,像极了往日他们谈及的话本中的春心萌动,即将坠入爱河的模样,甚至都不自知的挂上了相。
花祜被迫回神,看着意白向自己打着眉眼官司,凭借着一起长大的默契,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没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心里不以为意,他可是把师辛瞳当…兄弟看的。
只是心里想着这般,却还是又犹豫了那么零点一秒,觉得说话做事不能太笃定,没有定局以前说的太过肯定的话过分欠妥。
在再回神以后,倒是收回了原本放肆的目光,当然,有以往学习的礼仪在,其他不相熟的人看来,只是他温和的像一个正人君子一般顾忌的盯着朋友的用餐体验,没人会认为颇有美名的花大公子会看上没什么本事,平庸又愚蠢的傀儡女帝。
目前,事实如此——吧。
而司卜呢,其实早就知道自身被投放的灼灼目光,只是,看吧,又不会少块肉,因此没有理会别人参观,自己主观上是在进行展览的皮囊。
不知不觉,司卜已经放下了碗筷,倒也没急着起身,她在等花祜吃完,因为擅自离席不礼貌,再者说她也不急着提前走,看着看着,目光又发散起来,可能由于安静适合放空,就显得有些呆滞的样子。
因此和往日活泼的帝王相比只是少了几分灵动,多了几分少言,在不相熟的人面前,更是很难被发现女帝的问题,这姿态丝毫不过分显露和往日的违和,当然也有平时他人还是对女帝不够关注的因素在的。
吃着饭感觉着自己‘好兄弟’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的花祜,就是突然觉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起来,感觉自己需要便稍微注意些仪态的应付扒拉了三两口。
再抬起头,就看到只是面对着这个方向又在发呆的司卜有些自我懊恼,自己因为某人的目光心绪紊乱,某人反倒只是盯着这边发呆,不公平。
当纷乱归于平静,高傲与骄纵重新占据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