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净除者
灰白，骨节分明的右手趴在缸底，手心似乎攥着一团头发，黑发从指缝间钻出来，像水草一样在水中摇曳。
张华额面渗出一层细汗，脸上血色褪去，手脚冰凉，瞳孔巨震，当即就要起身逃离。
然而，仿佛有人在背后按着自己的脑袋，张华即使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反而在脑后那只手的压迫下，鼻尖一点一点地靠近水面。
“不！不要！啊！”
张华绝望地大叫着，双手死死撑住缸沿，脖子拼命往上抬，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不！”
缸内浑浊的雨水灌入鼻腔，张华只觉肺部火辣辣的疼，意识即将消散之际，他看见缸底的那只右手动了。
手掌覆盖之下，是半张披着长发的人脸，一只漆黑没有瞳孔的眼睛看向水面。
突突突！
就在这时，一架黑色直升机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出现在天边，机舱内坐着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装士兵，以及一名穿着白大褂，肤色苍白的消瘦男子。
消瘦男子的状态似乎很不好，时不时就要咳嗽一下，并且身子还在不停颤抖。
“九点方向的楼顶发现变异丧尸，目前正在袭击市民。”
副驾驶位上的飞行员说道。
坐在机舱内的白褂男子闻言咳嗽了两声，问道：“形态。”
“残肢形态，目前发现肢体为手掌。”
“咳咳，我明白了，真是麻烦。”
消瘦男子说罢，身子一歪，直接从一旁敞开的舱门掉了下去，机舱内的其他人见状却是不为所动。
“东城区幸福小区发现两只变异丧尸行动踪迹，以及大量丧尸残肢和血液，请求支援。”
呼啸的风声从耳畔擦过，消瘦男子面色如常，头朝下，身形笔直的朝下方楼顶坠去。
嘭！
随着一声巨响，水缸炸裂，缸内浑浊的雨水四溅开来，张华失去支撑，直接被脑后的手按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这时，张华忽觉脑后一松，抬眼看向前方，模糊的视线中是一只擦得油光发亮的皮鞋，皮鞋踩着一只缠绕着头发的灰白右手。
“死了没？”
张华此刻还有些迷糊，没有听清这句话，但还是下意识扭动了一下。
“哦，没死，真好。”
消瘦男子言罢收回目光，提起手中的左手看了看，随后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扔了出去，同时抬起右脚。
两只手恢复行动，指尖点地，像两只蜘蛛一样爬进那扇敞开的铁门，消失在漆黑的门缝内。
下一刻，浓浓的黑暗开始顺着门缝侵蚀楼顶，周围的光线瞬间昏暗，连阳光都受到了这些黑暗的压制。
空气变得湿润了。
嘭！嘭！嘭！
沉闷而死板的脚步声自门后响起，带着回音，同时还能隐约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黑暗彻底笼罩了整个楼顶，但还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能够隐约看见不远处那座通往楼梯的斑驳铁门。
吱呀～
老旧的金属合页咳嗽一声，斑驳铁门被缓缓推开，露出通往楼下的台阶，只是楼道内一片漆黑，这仿佛不是通往楼下的台阶，而是通往地狱。
消瘦男子脸上露出凝重，但却没有轻举妄动，经验告诉他，遇到这种级别的丧尸必须冷静！
“怎！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
张华已经彻底恢复过来，不过当他看清周围环境后，登时心生恐惧。
“别吵，不然我宰了你。”
消瘦男子平静地说道。
“你！你是谁！”张华坐在地上下意识往后面退去，途中却感觉左手一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只手。
“啊！鬼啊！”
张华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来到消瘦男子身后，抱着对方的大腿瑟瑟发抖。
“喂！你手别乱摸！我现在虽然不搞女人了，但是我也不想搞男人！”
消瘦男子说着直接抬脚甩飞这个碍事的家伙，然后看向对方来时的方向，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残留这一个湿手印。
这时，消瘦男子忽觉左脸颊处传来一阵瘙痒，侧眸一看，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灰白左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指缝间升起的黑发向狗尾巴草一样轻轻摇曳，撩拨着自己的脸颊。
一只漆黑没有瞳孔的眼睛躲藏在掌心之下，正透过虎口阴测测地窥视着，同时一股阴冷从这只灰白左手上传出，渗透布料，令消瘦男子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肩膀关节处传来阵痛，像是得了风湿病，且还在不断加剧。
“鬼东西！还不现出本体！”
消瘦男子抓住肩膀上的这只左手，直接将其摘了下来，肩膀处被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手印。
消瘦男子右手五指发力，将这只灰白左手捏得咔咔作响，那些黑发缠绕着消瘦男子的右手手腕，不断收紧。
咔嚓！
骨裂声响起，消瘦男子的右手手腕被黑发缠断，整只右手连带着那只灰白左手一起落在地上。
诡异的是消瘦男子的手腕处并未有鲜血流出。
两只手落地的瞬间，地面无端渗出一滩水渍，包裹在一起的两只手就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头般消失不见。
“还不现身！？”
“难道这丧尸生前是个社恐？”
消瘦男子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被甩到一旁的张华抱头痛哭，凄厉地大叫着：“道，道长救命啊！快回来！我错了！快回来收拾这些东西啊！”
消瘦男子看向张华，眼神莫名，旋即从衣兜内掏出一个小型对讲机。
“008号净除者陈伟，呼叫总部。”
对讲机被接通，里面传来一道干练的年轻男声：“总部收到，008号请讲。”
“越城东城区幸福小区发现准C级别丧尸，目前为残肢形态，本体未知，特殊异能为操控水汽，域场为黑雾，有隔绝光线和增加湿度的能力，我无法逼迫他现出本体，现场有幸存市民，请求支援。”
“收到，现场有幸存市民，总部将派遣直升机将该地丧尸引走，008号还有需求吗？”
“没。”
通话被挂断，陈伟继续对抗着这两只手，同时来到张华身边，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喂，你刚才说的那个道长，是什么情况？”
张华抬头，脸上惊惧未退，措辞片刻后开口道：“他……有操控丧尸的能力。”
……
突突突！
“苍茫滴天涯是我滴爱～”
“绵绵滴青山脚下花正开！”
天边传来嘹亮的歌声，陈伟立刻捂住张华的嘴巴。
随着歌声远去，周遭的黑雾，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