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焰火
布莱恩看着两位少女陷入沉思，在他加入裁判所之前，曾跟其中的那位姐姐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在一个公爵的酒会上，帝都的好些名流都参加了，包括威尔顿伯爵以及她的女儿蕾亚。
当时的蕾亚一头亚麻头发扎起，穿着骑士服，在一众宫廷长裙的女性中是如此的耀眼。
布莱恩依然记得她欢快的笑声，怎么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位活泼的少女会是女巫，更无法将她跟堕落的恶魔联系在一起。
可神的意志不容亵渎。
“第一队出列。”骑士长冷冽的声音打断了布莱恩的思考，五名裁决者齐刷刷的下马，这里是山林地带，旁边就是树木，并不适合骑马冲锋。
审判所的执行小队基本都是五人编制，由圣骑士、重盾、弓弩手、牧师以及神官构成。集攻坚、防御、远程、治疗和辅助为一体，哪怕是极北之地的那些异族，也难以在这样的阵容下讨得了好。
而一次出动一个十五人编制的大队，并非是这两位女巫的原因。就在迪斯破坏了神像之后，女神墨菲斯下达了神谕，在布朗大公国的南境边陲之地，出现一位灾祸级别的异端。
灾祸级，距离天灾级别也只一步之遥，这是几十年来都未曾出现过的事件，教会高度重视，即刻派遣了一个由天骑士带领的大队前来。
当抵达比德村时，迪斯已经离开，天骑士阿尔维斯判断那位异端正在前往女巫之国，因此沿途追了过来，碰巧遇见了两位从帝都逃离的女巫。
两姐妹躲入山林中逃过一劫，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
那个年轻人身上没有任何魔力波动，看来只是无关的路人，阿尔维斯很快就挪开目光，再次看向两位女巫。
看着快速奔袭过来的几人，蕾亚神色紧张，低声道，“妹妹，我拖住他们，你逃入林中，快！”
“不！”梅蒂莎坚定的摇了摇头，魔力从她身上散溢出来，“要死，我们也死在一起。”
她火红的头发无风自动，身上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接着火焰自她脚下生成，将她整个人包裹。
迪斯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女身上奇异的变化。
“大概白银阶巫师的魔力，看模样应该只有十四五岁吧？在这个年龄有这样的魔力表现，应该算是极具天赋了。不过，看起来还无法很好的控制火焰的力量。”
迪斯这么想着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发出凄厉的破空声射向梅蒂莎。
蕾亚一个闪身出现在梅蒂莎身前，‘叮’，匕首划过一道寒光将箭矢劈飞，她脚步不停向前疾奔，身形接着突兀的消失。
迪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在他的视野中，这位少女似乎是整个人从现实中消失了。
并非只是简单的隐匿，不论是视觉、听觉还是精神感知，都无法捕获她的存在。
下一刻，蕾亚从一颗树木的阴影中跃出，短剑快速划向冲在最前的骑士脖子。
“叮叮叮”
骑士反应迅捷，宽刃剑挡住蕾亚如暴风骤雨的一串攻击，接着后退一步，长剑斜斩。
势大力沉的一击斩在了空处，蕾亚再次消失。
“小心，她是魔影刺客，离开有阴影的地方！”
为时已晚。
蕾亚跳跃到牧师身下的影子中，再次跃出，匕首自下而上刺向他的咽喉。
“扑哧。”
锋锐匕首从下颚刺入，贯穿了口腔直入脑髓，那位牧师眼中还残存着惊恐，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匕首抽出，鲜血喷涌而出，划过蕾亚的残影洒落在地上，蕾亚再次消失。
“埃利斯！”骑士双眼变得赤红，怒吼一声，“先杀火焰女巫！”
此时的梅蒂莎周身一丈已经化作火焰的海洋，无数火元素跳跃着，欢快着向她双手汇聚，形成了一个高度压缩的火球。
火球从她的掌心脱离，带着赤色的尾焰轰向同样疾冲过来的盾战。
看见迎面而来的火球，盾战爆喝一声，盾牌扎入地面，肩膀抵在盾牌上。
他以前也遇过火系女巫，一般的火球在重盾面前不过是大一点的烟花。
可这次这位盾战失算了。
火球砸在盾上发出轰然巨响，火光过处烟尘弥漫，等尘埃落下时，地上出现一个浅坑。
盾战的血肉、骨骼在烈焰下气化，只剩下余灰，以及严重扭曲变形的盾牌，盾牌变得赤红，一角开始融化，铁水流淌在地上，冒着滋滋的青烟。
大量魔力的释放抽空了梅蒂莎身上的气力，她噗通一声坐倒在地，试图再次凝聚火球，然而火焰只是稍微成型，就在手中溃散。
骑士身上散发乳白的光辉，冲入了火焰之中，长剑劈下。
梅蒂莎眼中带着绝望，这一击挡无可挡。
就在这时，骑士后颈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他想也不想，反身格挡。
叮。
剑身与匕首碰撞爆出火花。
“抓住你了。”骑士嘴角现出狞笑，剑刃划过一道圆弧挥砍下去，从蕾亚脸颊险险擦过，斩断了一缕头发。
“怎么不逃了？逃啊！”骑士步步紧逼，长剑一下下斩落。
蕾亚紧抿着唇，苦苦闪避着骑士的剑锋，她不敢藏入阴影之中，只要她退去，梅蒂莎必死无疑。
又一剑斩下，在雷亚瞳孔中放大。
避无可避，雷亚举起匕首格挡。
当！
匕首承受不住宽刃剑的斩击，断做两截，长剑划过蕾亚的手臂，血光乍现。
“姐姐！”
梅蒂莎一声惊叫，身上的魔力完全溃散，扶着踉踉跄跄后腿的蕾亚到了迪斯的身旁。
骑士甩掉剑刃上的血珠，缓步向前，声音冷酷：“我宣告，你有罪。”
他长剑高高举起，作势劈下。
梅蒂莎头埋在蕾亚胸口，哭泣着。
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蕾亚毫不畏惧，她单手抱着梅蒂莎，安慰道：“妹妹，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可以先等一下吗？”
骑士长剑一顿，偏头看向一旁的年轻人，正好对上了年轻人礼貌的微笑。
“我刚才收了这位小姑娘的一袋子礼物，答应请她们好好吃一顿。如果你想杀她们，也请吃完了再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