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又小雨
路德维希接过酒，握在手心：
“您说得没错。虽然我一直致力于扩张商会的业务，但目前的主要收入仍然来自向我的客户提供各种走私的火器。”
“令人羡慕的渠道，”
维斯摇晃着郁金香杯，嗅了嗅，赞叹了一句，随后道：“毫无疑问，路德维希先生，我们都是提兰岛上的商会，互相之间有互帮互助的义务。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对于您的困扰，我刚好认识一些有影响力的朋友，他们也许能帮忙解决您遇到的麻烦。我会立刻写信，尽可能快的送到他们手中。也许十天半个月，您就会看到结果。你觉得怎么样？”
维斯的话是明确表示愿意答应帮忙了，这足以令人感到喜悦。
不过听到维斯答应帮忙，最高兴的不是路德维希，竟是阿萨·提兰。两人之间似乎非常亲密。阿萨亲昵地拍拍路德维希的肩膀，道：“看吧，路德。我就说维斯先生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他已经答应帮你，你的问题解决了！”
路德维希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悦，他端着酒杯，克制而礼貌地问：
“请问，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呢？维斯先生。”
维斯闻言，蹙起眉头，缓慢的喝了一口‘黑骑士’红酒，道：“很不错的酒，路德维希。我能够感到您的诚意！那您应该明白，我向朋友提供帮助的时候，是不会向对方索取回报的。我只希望您能够记得这件事情，在将来某一刻，会想起我曾经帮助过您。”
路德维希听了这话不觉高兴，反而抿嘴，轻轻摇了摇头，道：“抱歉，维斯先生。人情是最贵的。我希望您能给出您需要的价码，否则我恐怕无法接受您的帮助！”
“路德！”阿萨担心这话惹恼维斯，低声提醒。
维斯对路德维希的拒绝也有些意外。诚实是一种好品质，但有的时候，过于诚实就会显得刚正得刻板。
“当然，”
维斯懂得因地制宜，他点了点头，同意了路德维希的说法，道：“如果你希望把这件事情看作一场交易的话，路德维希。那么，我的条件是过几天我们有时间能够坐到一起，商量一下我们之间可能的进一步合作。”
路德维希明白维斯说的合作，脸上浮起困惑怀疑的神色，道：“就这样吗，维斯先生？您确定不要求更多？”
“对。”
维斯认真地点了点头。路德维希的意思是，交易是看双方意愿，哪怕不那么等价，也会达成交易。但维斯认为这是值得的。
路德维希思索片刻后，也就没再多说，选择了接受。
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阿萨两人便起身想要离开，维斯却在这时开口叫住阿萨·提兰，道：“你先等一下，阿萨。路德维希先生，你方便到大厅等一会儿吗？我还有几句话要和阿萨谈谈。”
路德维希回过身，看了眼阿萨，说了句当然，便孤身下了楼。
阿萨·提兰站在原地，探询的目光看向维斯。
“我想了解一点关于你对海盗节的安排，阿萨。”维斯回答。
阿萨脸上却浮现起疑虑的神情。
维斯随即开口安抚：“我说过不会干涉你的安排，就会遵守自己的承诺。我只是好奇，你把事情策划得怎么样了。”
阿萨这才放松下来。他回到桌前坐下，开始给维斯细致的讲解自己的安排。
这次阿萨·提兰对海盗节的安排与过去没有太大差别。同样是一天的全民庆祝和海盗寻宝活动。唯一的区别，大概是阿萨提升了海盗寻宝环节的重要性。他不但将原本几千金币的小礼物，又增加了几千。还单独列出一个荣誉活动，‘寻找双生墨莲’的项目，来决定海盗王称号的归属。
在寻找双生墨莲的环节，参与者要进入提兰后方的千岛之岛，寻觅一种名为‘双生墨莲’的东西。最早成功带回双生墨莲的人便是胜者。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但千岛之岛复杂的水域和岛上原始蛮荒的环境，历来是海盗们能够躲避海军围剿的关键。哪怕是海盗，若非不得已也绝不愿轻易进入。
维斯察觉到阿萨·提兰想通过游戏难度和奖金提升，进一步拔高‘海盗王’这个称号含金量的打算。
如阿斯凡特所说，就算是一个没有权力的头衔，也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一次的海盗节不会像过去那么单纯和简单了。
了解完自己想知道的规则和方案，维斯与阿萨并肩下了楼。路德维希仍等在这里。看上去汉萨商会和提兰商会的关系比维斯预想的密切。这对维斯来说或许是一个好消息。
双方各自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开。一路来到分叉口，路德维希两人返回提兰城，维斯则拐向荒野。他安排了今天给沃伦举行葬礼送别仪式。
维斯和对方轻轻挥手善意告别，随后坐回自己的位置，闭目养神。
莫顿，提兰，汉萨，维斯勾勒出这样一个稳定的同盟三角。这是维斯最后希望构成的版图。
“会长，我们到了。”时间流逝。随着马车渐渐停下，车夫提醒道。
马车停得很远。莫顿商会的众人围在一棵树旁的墓碑前。因为尸体会腐败，沃伦的尸身早已安葬。新加入商会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沃伦是谁，他们聚在这里，等待许久，免不了窃窃私语。马尔特无意阻止。约翰·劳埃德则默默把不满藏在心底。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领会维斯的意思，劳埃德就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一个叛徒举行葬礼。
维斯下了马车，扫视一圈，随后大步流星走向沃伦的坟墓。
众人分开让出道路。
维斯一路走到墓碑前，低垂下头，俯身行了一礼。其余人渐渐汇合后，便也跟着行了一礼，驻足在坟墓旁，低头默哀。
下葬的日子似乎总是会下雨。淅淅沥沥的细雨飘摇，不知不觉润湿众人的头发。风声轻细，吹拂树叶簌簌。墓地旁却没了任何声音，只如同雕塑般静穆。
良久，维斯才直起身，转回面对众人，道：“今天这样悲伤的日子，我无意说太多。沃伦管事曾经为商会鞍马劳顿，出生入死。他的死去对商会来说是巨大的损失！而更令人心痛的是，他是被我们的敌人害死的……”
维斯不需要点出敌人是谁，一团无形的怒火已经在人群中弥散。在此的人大概是想到自己也可能成为那个被害者，竟不知不觉间与素昧平生的沃伦共情起来。
因此当维斯问出‘我们应该怎么办’时，下方传来山呼海啸的吼声：“报仇！报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