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一个好孩子
接下来的故事，其实非常简单。
莱克里丝寻找着自己离家的儿子，但一直错过，直到在报纸上知道了对方身亡的消息。
北海大洪水的消息传来，一共造成2551人死亡的严重洪灾，单论死亡人数，远远比不上空气污染导致的恶果，但造成的其他损失倒是更加惨烈一些。
莱克里丝从受害者名单里发现了儿子的名字。
她赶赴现场，只看到儿子儿媳以及非常幼小的孩子的尸体。
连日保存不当，加上洪水浸泡，哪怕是冬天，尸体也难看得不成样子。
莱克里丝一时崩溃，很久没有接受这个现实。
再之后她才知道儿子并不是只生下一个女儿，她还有一名孙女，但已经流落在外。
而当时几人的遇难地点是在荷兰，他们一家人出去旅行，唯独少了那一名劫后余生的孙女。
莱克里丝为了寻找布朗温，踏遍了荷兰与英国，在一年前终于找到了布朗温所在的孤儿院。
“……我还能回孤儿院吗？”
面对莱克里丝倾诉悲伤多过解释的话语，布朗温的回答只有这一句。
“你想回去随时可以，但你是我的孙女，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你还和我一样是一名巫师，你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能力，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继续相处下去，除非你想要违背巫师们的准则。”
莱克里丝哭了一小会儿，情绪稳定下来，擦拭好眼睛，清了清嗓子。
如果不是眼眶还泛红，女巫的外表还是很得体的。
“我明白。”
不同的力量让布朗温知道这一天早就会到来，不过只要再给一些时间，她也可以放手。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已经在布朗温的培养下，变得越来越强大，无论是离开的那些，还是现在暂时因为年纪等原因没有离开的，他们都和布朗温一样，愿意为了孤儿院多付出几分。
只要有人接替自己，布朗温不用担心孤儿院的众人死去。
“唉……今天才刚把你接过来，就让你看到这么丢脸的一面，我还真是不行啊。”
莱克里丝揉了揉额角，叹气。
布朗温这时才发现她的发丝间夹杂着几根白发。
“我要叫你奶奶吗？”她问。
“我更喜欢你称呼我为莱克里丝。”
女巫笑着上前拥抱了布朗温，后者身体僵硬。
来自年长女性柔软的身体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布朗温嗅到对方发丝之中烟雾的气味。
“让我抱抱你吧，对不起，你没有在我的身边成长起来，还拥有魔法天赋，我很担心你会成长为邪恶的那一方，因为你的体内也留着布莱克的血液。”
莱克里丝放开布朗温，假装没看见女孩的僵直。
“为什么？”布朗温困惑，努力遗忘刚才的拥抱，“姓布莱克的都是坏蛋？”
“你可以这么理解，虽然没有到全部，但是大部分布莱克都是人渣、败类、黑巫师。”
莱克里丝脸上显出些许厌恶。
“所以如果我也是个坏蛋，你就会当做我也死在洪水里。”
布朗温平静陈述。
“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在我看到你的时候，其实我就明白了，你不会是那样的家伙。”
莱克里丝笑着看向布朗温，目光温情又柔软。
“……为什么。”
“你的发色不像布莱克，你的性格也不像，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挡在一个孩子前面，他喝醉的父亲要殴打他，而你保护了比你小的孩子。”
布朗温不记得这一段了，类似的事情在这种时代到处都是。
她见过太多，从躲避到奋起反抗，其实也没多久。
为什么呢？
这些外国人和她没有关系，纵使她的外表和他们一样，内在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布朗温的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
是啊，就是因为不一样，所以不可以接受。
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
她就是这么成长起来的，她的正直长进了血肉，长进了灵魂。
有人被她帮助过却背刺她，有人被她救了却又再次堕落。
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无法不去伸出援手。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不就是如此吗？
布朗温的身体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黑发黑眸，但她的心感觉从未改变过。
甚至过去觉得有些可笑的帮助他人的想法，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反而觉醒了一般。
有时候布朗温还会笑话自己，也许这就是血脉觉醒的力量。
就像她在孤儿院里到处种满能吃的野菜杂草，就像她面对弱者受难便会挺身而出。
也许这也是刻在骨髓之中，即使穿越也无法褪去的底色。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我的孙女，和我当年一模一样。”
莱克里丝笑得开心，她又紧紧拥抱布朗温。
这一次，女孩的肩膀变松了一些。
“对了，你睡醒了还没吃东西，很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
女巫从怀中掏出一块面包，柔软的白面包和黑面包不同，它没有木屑，没有任何不该存在于食物中的东西。
布朗温在莱克里丝的催促下，接了过来。
与苍白小小的手掌对比，白面包看起来都更像是活人。
布朗温小口啃下，面包柔软又香甜，她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以来，第一次吃到的称得上是给人吃的食物。
莱克里丝微笑着看布朗温大口大口吃下去，女孩噎得厉害也不停下凶狠的进食，女巫连忙递过牛奶。
布朗温吃到自己饭量的八成，控制着想要继续吃的冲动，放下了还有一大块的面包。
“我吃饱了，谢谢你。”
她深呼吸，低头看着鼓起来的小肚子，脸上有些发烫。
“你可以再吃一些也没关系，时间有些匆忙，你先吃这些，明天早上我带你吃点好的。”
布朗温摇头：“这些足够好了，带我去你家吧。我们要离开伦敦吗？”
莱克里丝脸上浮现出尴尬：“……我在伦敦没有房子……其实我在哪里都没有房子，之前的房子已经被我卖掉了，为了能够方便寻找你们，后来就没有再定下来住哪里。”
布朗温傻眼：“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也无家可归，我们只能找地方租？”
莱克里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