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拯救
3月，潘媛要开学前往广珠市读书。
林虎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找来李富春，商议实施计划。
李富春非常激动，也非常担忧。
事到临头，他有些患得患失。
这是他过去22年的岁月里，从未有一件事如今天这样令他难以抉择。
若是计划不成，他和陆柳柳的未来便会非常渺茫。
但在林虎的鼓励下，他决心搏一搏。
看着李富春一张坚定的脸，林虎心中哑然失笑：“你只是有你父亲这么一个障碍。要是到后世，房子，车子，票子，还有各种诱惑，不知道你能不能面对。”
“富春，我先行动，把事情推动，你要马上跟进，绝不能落下。”
“好的，虎哥！”
二人商议已定，决定从明天就开始实施计划。
第二天晚上下工后，林虎坐车进了兵工厂。
两个厂房灯火通明，裁缝师还在缝制衣服。
“你怎么来了？”苏迎春瞧见林虎的身影出现在厂房门口，非常惊讶。
“我有事要和你说。”林虎笑道。
潘子龙也在厂房，瞧见林虎和苏迎春一起出去，他怎么能忍得了，当即跟了出去。
苏迎春颇为无奈的看着潘子龙：“子龙，你没必要过来吧？”
“有什么事不能大方的说出来？”潘子龙厚着脸皮说道。
“没事，既然子龙也在，那这件事就更好办。”林虎笑道。
看到林虎一反常态，没有贬损潘子龙。
苏迎春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潘子龙也一脸惊诧的看着林虎，心道他是不是转性了？
“小潘妹妹不是要开学了嘛？再加上咱们这段时间生意确实不错，我就想着开一个庆祝会，大家高兴高兴。”林虎笑道。
“你说这个事啊。”苏迎春狐疑的看着林虎，心道若是这件事，完全不需要这么神秘。
潘子龙一言不发，看向林虎的目光越发疑惑。
“这个庆祝会，我想连你们的父母都叫上。”林虎忽然扭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厂房，压低了声音，“毕竟没有他们的支持，咱们的公司绝对开不起来。”
“原来如此。”听到林虎这话后，苏迎春点头笑道，“理该如此。”
潘子龙露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在一旁默默点了点头。
很好，进套了。
林虎心中暗喜，嘴上说道：“我建议在5号晚上7点，咱们在县城的饭店里举行庆祝会。你们觉得如何？”
“5号？”苏迎春低头沉吟片刻，“这个我得回去和我父母商量商量。我也不知道那天他们是否有工作要忙。”
“嗨，商量什么？肯定有空。”潘子龙一脸笃定。
“你怎么那么确定，子龙？”苏迎春非常惊讶。
“兵工厂效益不行了，你没发现吗？开年到现在，厂子连一个车皮都没有发出去。”潘子龙低声道。
“是吗？”苏迎春一脸震惊。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服装公司的事，对厂子发生的变化根本没有注意到。
“厂子可能，”潘子龙忽然叹口气，“算了，不说那种晦气的话。5号晚上7点是吧？行，我今晚回去就和我父母说。”
既然潘子龙决定是5号晚上，苏迎春也没有反对，只说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
晚上10点，厂房要熄灯下班。
一群裁缝师说说笑笑的四散离开，安静的厂子变得热闹起来。
苏迎春也在人群中，她想起潘子龙的话，忍不住扭头朝厂里的加工车间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让她脸上一惊心里一沉。
往年从不熄灯的加工车间，今晚居然黑漆漆一片。
而其他的车间，要么没有开灯，要么熄灯。
也是静悄悄的。
“奇怪，加工车间的电炉一旦启动，就轻易不会关掉。”
“其他车间的工人也没有装货吗？”
苏迎春眉头微皱，心里非常疑惑。
就在路过工人之家的时候，她惊愕的看到原本10点就会关门的工人之家灯火通明，里面非常热闹。
大量的工人没有回家，而是在下棋，玩牌等。
只不过从他们的脸上，似乎没有看出太多的喜悦。
“难道子龙说的是真的？厂子的效益不行？”
“不行，我得回去问问父亲。”
苏迎春心里沉甸甸的。
她决心搞清楚厂子现在的情况。
苏迎春所在的家属区在别处，她与不少裁缝师道别后快步回到了家。
母亲还没有回来。
苏天雄穿着纯棉保暖衣在书房看报纸。
苏迎春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板。
“女儿啊，回来啦，进来坐吧，有什么事吗？”苏天雄抬起头，看着门口站着的女儿笑道。
“爸，这个月5号晚上7点，衣而美公司打算在南山县城的饭店开一个庆祝会。”苏迎春走进书房，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将事情详细的说出。
“5号吗？”苏天雄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沉思片刻后点头道，“我知道了，5号晚上和你妈必定出席。”
“诶，好，好的！”苏迎春闻言一愣，很快低声欢呼一声。
“既然你来了，和爸爸说说你们公司的情况。”苏天雄放下报纸笑道。
“怎么，爸爸对公司的事也有兴趣？”
“新鲜的事物嘛，总让人感到好奇。”
“那行，我就把公司的事和您细细道来。”
一番长谈后，苏天雄一脸欣慰的感慨道：“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啊！敢想敢干！”
“对了，父亲，我有一事想问您。”苏迎春听到父亲的赞扬心里其实很高兴，但她想到今晚所见所闻，脸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事？”苏天雄狐疑的问道。
“我想问，厂子的事。”苏迎春看着父亲低声道。
“厂子？厂子能有什么事。”苏天雄一愣，但很快就笑道。
只是苏天雄眼中的一丝惊慌逃不过苏迎春的眼睛。
厂子真的出事了！
“爸，您不要骗我！厂子究竟怎么了？加工车间熄灯，组装车间静悄悄的，反而是工人之家热闹非凡，一切都很不寻常！”苏迎春皱着眉头问道。
书房安静下来。
苏天雄沉思一会，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一份材料，推到了苏迎春面前。
材料很薄，目测只有两三页纸。
苏迎春好奇的拿起来一看：
“兵工厂1981年度生产计划。”
她翻开第一页，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今年的生产计划那么少？”
苏迎春满脸不可思议。
“这是上级下发的，绝错不了。”苏天雄摸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苏迎春陷入了沉默，一切都通了。
为什么厂里会支持她们几个年轻人的生意。
为什么厂里会拨给她们厂房用来生产。
为什么厂里没有闲话，应该是厂里的主要领导把事情压了下去。
为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蓦的浮现在苏迎春的脑海里。
不，不可能的！
苏迎春脸色变得煞白，浑身颤抖。
“女儿，你怎么了？”苏天雄一直在观察女儿的动静，看到她的神色后赶紧问道。
“爸，厂子会不会关掉？”苏迎春噙着泪问道。
苏天雄愣住了，他惊愕的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脸，不忍心欺骗她：“有这个可能。”
“那有什么办法能救下厂子吗？”
“这个，”苏天雄吐出一口浓浓的烟，慢慢摇头道，“我和你几个叔叔都商量过，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天雄说的是实话，他们几个领导，一辈子都在计划经济下，突然将他们推向市场经济。这种180度大转弯，他们非常的不适应。
“不，一定有办法的！”苏迎春抹掉泪水，忽然眼睛一亮喊道，“林虎，对，林虎一定有办法！”
“林虎？”苏天雄诧异。
“对，他一定有办法！明天，我就去问他！”苏迎春莫名的就对林虎有信心。
是夜，苏迎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直到凌晨4点，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但很快又被噩梦惊醒。
待到早上8点多，她就迫不及待的拨动电台，想要联系林虎。
且说林虎回家，好容易睡了个好觉。
一大早他就被电台的声音吵醒。
“才8点多，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虎打着哈欠戴好耳机，抓起话筒还没有说话，就听到耳机里传来苏迎春急切的声音：“林虎，请救救兵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