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气
迎面两人端着酒杯朝季风林这边走过来，是雍亲王世子和忠勇侯世子。
季风林抬眼看着面前两个醉醺醺的纨绔，不禁冷笑。
该来的还是来了。
雍亲王世子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桌案上，惊得钟芳懿一个激灵，连忙坐起身。
“怎么了？”
她此时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见两个人影在面前晃荡，甚是扰人心烦。
“没事，你安心睡吧。”
季风林拍拍她的手背，又解了披风为她盖上。
雍亲王世子与忠勇侯世子对视一眼，瞬间整座大殿都回荡着二人嘲讽的笑。
“季将军，您如今自己都潦倒成这般了，还惦记着美人儿呢？”
“从前还说将军夫人出身低微，不堪与您相配，如今倒是相配得很呢！”
殿上众人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秦婉芝眼见着要闹起来，正要出声劝阻，旁边的肖钰却突然轻咳两声。
“陛下···”
秦婉芝不解，
“您这是何意？”
“由他们去吧。”
肖钰轻啜一口杯中酒，
“等闹起来，再处置也不迟。”
秦婉芝仍是不解，却也不好再问，只能任由着事态发展。
“谢二位世子美言，在下也觉得夫人与我甚是相配。”
季风林站起身，端起酒壶正要倒酒，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桌上的酒壶竟是空的。
他低头看了眼趴在桌上的钟芳懿，眼里满是震惊与不解。
他本以为小姑娘顶多是出于好奇尝了两口，没想到竟喝了整整一壶！
而面前的两个人显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嘲讽的语气不加掩饰。
“不了不了！”
雍亲王世子制止了季风林倒酒的动作，
“一个连兵都没有的光杆司令，怎配与本世子喝酒？将军您还是好好陪陪夫人吧，万一哪天人家跟别人跑了，你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二人笑的猖狂，似乎在为自己的扬眉吐气而欢呼。
季风林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
“将军您还是回去洗洗睡吧，何必来这里自取其辱，平白让家中女眷也受了连累？”
连累？
季风林看向对面目光愤恨的永平公主，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
既是这样，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也全无意义了。况且肖钰给他下帖子，本也不是让他来赴宴的。
“既然世子对在下有气，在下就不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却见旁边趴着的钟芳懿猛地一拍桌子，踉跄着站起身。
季风林看她醉得厉害，只怕是又要惹出什么祸事。
“芳懿，走了。”
他凑到她耳畔轻声道。
“走？走什么走？为何要走？”
钟芳懿说的含糊不清，可附近的几人却都听的一清二楚。
钟芳懿方才虽是意识模糊，可他们的对话多多少少也听进去了一些。
她本是不想插足这档子事，岂料这人今日不知为何这麽窝囊，听得她心里来气。
“你们两个！”
钟芳懿伸手指着前方，却看不清指的到底是谁。
“我夫君就算没了兵权，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立下过实打实的军功，不像某些人，靠着祖上的功勋混迹至今，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真是搞笑！呜呜··”
而此时，坐在上首的秦婉芝却注意到，身旁的肖钰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季风林旁边醉酒说胡话的女子，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眼看着局面越来越难以收场，季风林赶忙上前捂住她的嘴，以防她说出什么更加惊世骇俗的话来。
怀里的小姑娘一脸愤恨地瞪着他，似乎还没说尽兴呢。
真是酒壮怂人胆。
若是她清醒过来后想起自己今日做了什么，指不定有多后悔呢。
季风林自觉想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落魄到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帮忙出头的地步。
其实，他本可以在她开口之前便制止，但这些话恰好正是他心里所想，借由一个女人之口说出来，必然会让这两个纨绔更加恼火。
果不其然，雍亲王世子此时已气得咬牙切齿，挥起拳头就向这边砸来。
“你这妇人，小爷今日定要撕烂你这张臭嘴！”
季风林一手格挡，又发力猛地一推，对面的雍亲王世子常年沉迷酒色，半分力气也没有，竟被他推得险些栽倒。
“好了好了！都停下！”
肖钰一挥衣袖，从上首缓步走下来。
“朝臣当庭打斗，成何体统！既然大家都无心宴饮，那便回去吧，朕也乏了。”
说着，肖钰背起手，径自向外走去。
宴毕，群臣纷纷散去。
秦婉芝一人坐于席上，只觉得心下一片悲凉。
她方才觉得不解，如今倒是全明白了。
怪不得肖钰要拦着她，怪不得他要任由事情发展。
若是双方真的闹大了，他会如何处置？
削去爵位，连同皇家恩赏。
而赐婚，自然也包括在这恩赏之中。
至于肖钰过后为何又去阻拦，自然是在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这几人还有利用价值。
但是，至少有一瞬间，至少是在他醉意朦胧的时候，他是有过这个想法的。
曾经他说过自己喜欢温婉娴静，勤俭持家的女子，这么些年，她一直记得他的喜好，为他纳的后妃也全是些贤良淑德的女子。
可是今日，又是为何？钟氏分明是活泼跳脱又不拘礼法的性子，为何又入了他的心？
看着渐渐远去的明黄色身影，秦婉芝竟觉得分外陌生，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般。
或许自己从入宫的第一天起便该知道，秦氏女做得了皇后，却永远也做不了他的妻子。
傍晚，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
季风林一手将熟睡的钟芳懿扛在肩头，一手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前来迎接的宋叔和杏花看到这一幕纷纷瞪大了双眼，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进了房间，季风林俯身托住她的后背，将她稳稳放在床上。
见床上躺着的人没有一点动静，他便转身离开了。
待到他端着醒酒汤再次进来时，却见钟芳懿正直挺挺地坐在床边。
见到有人进来，钟芳懿扶着床头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朝着面前的虚影走去。
“你是谁啊？我怎么看不清？”
她伸手四下摸索着，直到摸到衣料才确定这是个人。
季风林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得措手不及，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还没等他搁下手里的醒酒汤，那两只不安分的手却顺着光滑的衣料一点一点往上，直至触上了他的脸。
一瞬间，他只觉得一阵酥麻的感觉蔓延过全身，手里的汤盅不合时宜地落在地上。
瓷片碎裂，里面的汤水弄湿了他的衣摆。
纵使这样，面前的女子却是浑然不觉，两只手依旧不安分地摆弄着。
看着此刻神志不清的少女，季风林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姑娘，你今年多大？”
季风林压低声音问道。
“我今年十四，还有一年就要及笄了！”
果然是酒后吐真言。
既然这样，那···
“姑娘，你认得季将军吗？”
“认得。”
“那你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