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外
夜深，窗外传来似有似无的几声虫鸣。
季风林躺在地铺上，耳边是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声。声音极轻，却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又不由得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来。
压轴？跟这件事有什麽关系吗？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冥思苦想一整晚，这事没想出个门道，另一件事倒是有了突破口。
“十石以上征粮税？将军您没在开玩笑吧？”
餐桌上，江兴和余氏皆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季风林。而钟芳懿只是埋头吃饭，丝毫不参与这边的讨论。
“是啊，”余氏也是一脸不赞同的模样，“如今粮食如此紧缺，怎可再征税呢？这不是把百姓往火坑里推嘛？”
季风林猜到他们会如此反应，倒是显得十分镇静。
“江大人，敢问这整个卓州城，家中储粮在十石以上的有几人？”
江兴想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似的不住点头。
“将军此计甚妙啊！”
而旁边的余氏，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季风林接着开口，
“地方刺史，本就有此职权。江大人只需颁布法令，令家中存粮超过十石的部分每石缴纳高额赋税，那些富商权衡利弊，自然不会为了一点粮食放弃经营百年的祖产。”
“届时再去收粮，保证让那些人乖乖把粮食吐出来。”
法令颁布后，不到一日便初见成效。
傍晚之前，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几家富户推着一车一车的粮食前往刺史府。看着仓库里的粮食渐渐如小山一般堆起来，江兴满心欢喜，破天荒地让余氏做了一桌好菜。
江兴从仓库里拿了两坛好酒，余氏也将上好的茶叶给钟芳懿泡上。
“来，季将军，本官敬你！”
江兴似乎不胜酒力，一杯酒下肚便已经有些飘飘然。
季风林也举起酒杯，瓷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季将军，若不是你，本官定是挠破头皮也想不出这样的好办法！现在城中富户基本上都交了粮，只剩下···”
江兴有些醉酒，竟一时没想出合适的措辞。
“只剩下压轴出场的王家！这王家····”
压轴出场？
季风林瞳孔紧缩，后面的话再没法听进去了。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压轴出场的，一般都是最重要的人物。
所以···
他看向旁边埋头苦吃的钟芳懿，
所以，在她心里他是很重要的人？
旁边的女子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对他甜甜一笑。
是了，一定是这样。他这般文武双全又英俊潇洒之人，试问哪个女子能不为他倾倒？
“将军，将军，你在听吗？”
江兴醉醺醺地又朝他敬酒，季风林只得暂时收回思绪。
“来，江大人，我敬您。”
三巡酒过，江兴已是酩酊大醉，被余氏搀扶着回了房间。
而季风林这边···
“江大人，继续喝！”
钟芳懿搁下筷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饱嗝都咽回去了。
看来，这人醉的不轻，竟把她这如花似玉的小女子认成了五大三粗的江大人。
一杯酒灌下去，季风林双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
“江大人，继续···”
话没说完，只听咚的一声，面前的人朝着桌子直直倒了下去。
“喂，醒醒，该回去了！”
钟芳懿拿筷子戳戳他的脸，季风林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死心又戳了戳，谁知这人竟直接将脸侧向另一边，只拿那乌黑发亮的后脑勺对着她。
真是···
最后，钟芳懿只得死皮赖脸地请江夫人帮她一起把季风林拖回去。
“要不是为了见阿娘，我才不伺候你呢···”
钟芳懿将他的两只脚一只一只抬到床上，又把被子扯过来盖在他身上。
谁知掖被角的时候，那人的眼睛却倏地睁开了。
钟芳懿自觉尴尬正要起身，却忽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钳住她，叫她动弹不得。
她两只胳膊撑在床上，不停发颤。
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
她双手一软，整个身子与那人贴的紧紧的，更糟糕的是，就连嘴唇也碰到了一处！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那只扣住她后腰的手似乎慢慢松开了。
钟芳懿赶忙起身跑出门外，捂着心口大喘着粗气。
深呼吸好几次，她方才终于平静了些。探头向屋里看去，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还好还好···”
钟芳懿进屋关上门，坐在桌前将茶壶里的水喝了个精光。
纵使是喝了这麽多水，却仍旧感觉异常燥热。可是这水珍贵，实在是不能再喝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在屋里来来回回走动，身体上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心里便无法再想东想西了。
清晨，季风林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而本该睡在床上的人此时正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看着少女从被子里露出的小半张侧脸，季风林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
难道自己对她的喜欢已经到了这一步吗？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脸，久久无法回神。
“将军，您醒了吗？”
门外传来江兴的声音，季风林连忙下床，轻手轻脚地掩上门走了出去。
“将军，您可想好了如何向王家要粮？”
经过了昨日的事，江兴似乎对季风林极为叹服。
看着他一脸希冀的表情，季风林却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昨晚···压根就没想这事。
“不如江大人先给本将军讲一讲这王家的情况如何？”
“将军，”江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我记得我昨晚在饭桌上讲过了呀，莫非是我记错了？”
季风林：······
最后，季风林还是几句话诓得江兴又讲了一遍。
王家是这卓州城的富商之首，祖上靠着黑道发家，时至今日，王家背后仍然有着庞大的黑色产业，对官府自然是无所畏惧。对于这种地头蛇，连根拔起是不太可能的。况且若是真的让王家倒台，对卓州城的经济也会有很大的冲击。
不过，据江兴所说，这王家的现任家主倒是个奇人。据说此人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当一个真正的女子，奈何不论怎么穿衣打扮，看着也是男人的模样。
况且若是从根源上解决，便无法再坐这家主之位了。因此，他张榜悬赏，若是有人能给他画出一个难辨雌雄的妆容，便可得赏钱百金。
若是能从这里着手，说不定真能让王家交出不少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