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血案
事情好像就这样谈妥了,二队的人开始收账,林文森看到他们频繁的出现在街头各个摊位,各大店铺。
这天是光帝历4373年10月29日,是交帐的前一天。
傍晚的余晖坠落,消失在了错落的阁楼飞檐后。
在夜幕降临这刻,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火。
如果你是一个外乡人来到井州不知道去哪里度过快乐的夜晚,那么灯火点的最明亮的地方就是了。
越亮档次越高,‘青青柳风’就是一等一的去处,那里的灯点的比白天还亮。
今儿,陈振生一伙就在这里‘团建’,准确的说,应该是对账。
陈爷阔气,包下了一整楼。
这也是他们每个月都有的项目,在这里对账,也在这里狂欢。
“陈头,莲花街的商铺一共收了723银元32铜钱。”
“陈头,三道坪512间商铺,收了812银元12铜钱。”
“陈头,黑衣巷,621银元31铜钱。”
“陈头……”
‘青青柳风’是四方楼的建筑,中间是个大方台,他的人马围着方台,把银行存单一些散碎的银元放上去。
“陈头,北滩大街,1021银元23铜钱。”
“陈头……”
轮到把持鱼档的陈建兵了,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鱼档,2053银元45铜钱。”
话音落,人群哗然一片,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好。”
陈振生一改往日笑眯眯的模样,眼神嚣张与凶狠,“老规矩,这些钱,你们留一半上交一半。”
“谢谢头。”
每个月分钱,最是激动人心,看着堆满桌子的银行存单以及银元,就让人无比亢奋。
“头,这些钱要林文森那小子转交?”
“嗯,已经说好。”
陈建兵说:“头,你到了后勤不知道,这小子已经三天没有露面了,该是怕了我们。”
“是啊,人影子都没见着,说不定躲在哪个角落里正痛哭流涕。”
陈振生对此也浑不在意,他估摸着林文森心里落差太大,一时接受不了有些意兴阑珊了。
“他要一直不现身怎么办?”
明天就要交钱了。
陈振生倒是没想过这种可能,那林文森也不是有钱人,听说也是租着房,家里连个女人都没有,一个月一百五的收入,他会不要?
就为了争口气?
“不会,到了时间,他会乖乖出现,再不行,我就自己拿着钱找老总说,他渎职,跟我何干。”
“哈哈哈……”
有人起哄,“说不定,老总直接让头官复原职了。”
陈振生也有这样的幻想,只见他挥了挥手,“把钱收起来,你们在这玩,我先回。”
“好的头。”
等下面的人把钱分好,上交给他的全都装进皮箱里,陈振生提起往外面走。
“头,慢走。”
‘青青柳风’门店足有十米高,左右两排的灯笼,连成串的垂落下去,灯火照的街面通亮。
门口的黄包车络绎不绝,甚至偶尔还有小轿车停下。
陈振生从里面出来,左右看了看,随即紧了紧手里的手提包,随即往东走去。
他家在东面。
而在东面的巷子里,林文森已经等候多时,目光冰冷的注视着,等着他进到巷子里来。
别看陈振生上了年纪,身材还走样,脚下很快。
可在他进到巷子走了一段后,他突然怒喝一声。
“谁?”
巷子里很寂静,这一声怒喝很突兀,一下撕碎了黑巷的寂静。
他豁然转身,向着来时的巷子望去,漆黑的巷道空无一人,视线迅速往上,只见乌云遮天。
除了他的呵声,就是他残留的脚步声在回荡,除此再无其他。
就在陈振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却是感觉头上有气流压下,猛一抬头,武者的本能已经让他做出反击。
身体下沉,腰马合一,接着猛然一脚往上踹。
力道刚猛霸道。
在巷子里静候多时的,当然就是林文森。
他没想到陈振生反应这么快,当即一拳打下去,身体内的神能涌动,带起可怕的力量。
嘣。
一声巨响,他的这记重拳砸在了陈振生往上的脚掌上。
嘣嘣作响。
陈振生站立的单脚下,砖头全都崩裂开来,对了一脚的那条腿,整条都麻木了,放下来时,只能脚尖踮着。
“兄弟,知道我是谁吗?敢跟我动手。”陈振生紧了紧手里提着的皮包。
里面足有六千多银元,二千多从下面收上来的,还有四千,是自己从妓馆,茶楼,酒楼,赌坊……收过来的。
“知道。”
林文森压着嗓子,冷冷的回了一句。
“兄弟我,跟你有过节?”
林文森摇头,“没有过节,你只是挡人道了。”
说着话,他人却诡异的在天空飘荡,好像吊着钢丝。
人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弧线后,重新荡了回来,又是一拳向着陈振生袭去。
刚才那一拳,他摸清楚了陈振生的力道。
他见过大圆满的‘吹糖人’一脚踹死一个人,一掌打的一个人的脑袋在脖子上转好几个圈。
神奴在神能的加持下,力量远不是普通人能比。
可陈振生终是武道四境,虽然力量不如神奴,可也没有那么大的差距。
加上‘吹糖人’天生攻击力不强,并没能一击毙命。
只见陈振生强忍着发麻的腿,身体陡然一沉,身躯像重型坦克一般冲了起来,轻轻一跃。
人竟也飞空而起。
竟然有三米多高。
林文森压着心中的兴奋与紧张,抓着空中的糖绳,荡了过去,也是狠狠一脚踹出。
这一次,他出全力。
体内的神能,随着这一脚尽数涌出。
嘣。
陈振生是有武道在身上的,不仅只靠力量,他已经想好,如何用武技连消带打。
但是,林文森这一脚,如同泰山压顶,排山倒海一般压下来,同时,他的脚被黏糊糊的东西给缠住了。
整个脚掌在被对方缠了一下之后,又被拉回然后又弹开,这才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一下,五脏六腑翻涌,全身骨头多处被震碎。
如此诡异的攻击,他从没见识过,心中又惊又怕,遇上高手了,可突然似想起了什么,连身体上的痛都被恐惧所淹没。
他惊恐的吼道:“你是神奴,你是‘吹糖人’。”
林文森的右手高高举着,拽着黏在屋顶突出的飞檐上的糖绳,俯瞰着下方的陈振生。
心道,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
而就在这时,那遮着圆月的乌云正好飘走,月光落在他的脸上。
皮肤冷白,五官俊朗。
“是你。”
看清楚林文森的样子,陈振生瞳孔剧震,这一下的惊恐比发现来杀他的人是序列9‘吹糖人’还要让他更加恐惧三分。
“是我!”
嚣张跋扈的前探员陈振生跟石化了一样倒在地上,双眼盯着挂在半空的林文森,半响没有了动静。
终于,他猛的反应了过来,“林头,误会,一切都是误会,除了鱼档,什么都归你。”
“不,鱼档也归你,我退休,我退休……”
误会,上一个暗杀自己的人,也这么说,是不是一句误会什么事都可以揭过去。
“误会不了一点,我就是要杀你。”
陈振生见林文森杀心已决,猛的从腰间拔出了配枪,对着悬挂在半空的嘣嘣连续射击。
林文森却并不害怕,他见过‘吹糖人’站着让一群巡警打都没事。
“呼。”
只见他用力一吹,身体内的糖元就膨胀开来,在身前鼓起了一个球。
子弹射在了上面波的一声,糖元爆开,他立刻再吹,再爆,再吹……
“嘣嘣嘣。”
枪声不绝,火光四射。
陈振生跟他用的是同样的左轮手枪,一共六发,等他打完之后,林文森手一甩,抓着糖绳荡了过去。
使出了一门从天而降的掌法。
一掌摁在他的脸上,手指间,五颜六色的糖元像膨充泡沫一样滋生出来。
塞进了他的鼻子里,嘴巴里,把他的整个脑袋都裹住。
“唔唔唔。”
陈振生感到强烈的窒息,他意识到自己会被捂死,他拼了命的挣扎,双手乱抓,双腿使劲的蹬,心中只有一个念想,我不想死。
我想活着。
“唔唔唔。”
饶了我,饶了我,我不想死。
可那摁住他头的那只手,就像铁钳一样,就是不松手。
在死亡临近的这一刻,他后悔到了极点,他好后悔得罪林文森,他好后悔挡了林文森的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探员,为何还要霸占着利益不松手?
贪心不足蛇吞象。
这些年其实捞够了,再加上自己的身手,安享晚年是没问题,为什么这么贪心。
饶了我……
没了挣扎,没了气息,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呼。”
这次不是吹糖,而是松了口气,林文森的望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心脏不受控制的噗通噗通的狂跳不止。
第一次杀人。
他没有多害怕,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炫技的兴奋,他冷哼了一声,面容有些狰狞,“都说你挡我路了。”
说罢,去到边上,捡起了陈振生掉在那里的皮包,转身往黑暗里走去。
“原来是序列9的‘吹糖人’。”
一道突兀的不男不女的声音自阁楼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