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清虚观的老道士
很快，贾琏和王熙凤夫妻走了进来。
王熙凤脸色意外的有些难堪，她先给贾母请了安，又凝神打量了林黛玉半晌，方才笑道：
“林妹妹今日要去清虚观给宝兄弟祈福，本是好事，可倒惹得太太不痛快，都道我们家里的兄弟还比不上外来的姊妹！这不，太太特意吩咐让我单独拿出三十两银子给妹妹打醮用。”
林黛玉使了个眼色，紫鹃赶紧上前接过王熙凤手中的一包银两，向她道了谢。
“外祖母，凤姐姐，我就先启程了。”
“去吧，管他那里有没有素斋吃，晌午后就得回来。”
贾母又对贾琏仔仔细细地交待了，不许道观的人冲撞了林黛玉。
之后，林黛玉带着奶娘，紫鹃，小丫头雪雁，再加贾琏带来的五六个下人，并着车夫等，一行浩浩荡荡地往清虚观而去。
等林黛玉走远，王熙凤伺候着贾母漱口净手。
“老祖宗，因林妹妹打醮的事，太太将我好一顿埋怨。”
“这是她应允的，怎么又埋怨上你了？”
王熙凤附耳到贾母跟前，轻声嘀咕了几句，贾母一听，顿时来了火气。
“又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竟然做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可怜你林妹妹没了亲娘，来投奔舅舅舅母，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这事是太太自己拿的主意，我从哪知道去，好在老太太疼林妹妹，每月都补给她一份额外的月例。”
“哼，哪天我不在了，我屋子里这些东西都是林丫头的。”
王熙风知道贾母说的是气话，不过还是暗暗吃惊，看来林黛玉这边，她得重新估量价值了。
京都十分热闹。
坐在马车中的林黛玉很想下车，像个真正的七岁小孩子一样自由玩耍。
她掀起帘子朝外面看了看，行人摩肩接踵，店铺鳞次栉比，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更有一些卖艺者展示着惊险刺激的杂耍，引得路人阵阵喝彩。
将近一个时辰，方到清虚观。
清虚观并非贾家的家庙，而是京都的一处知名道观，前后五进，三座大殿，另有钟楼鼓楼偏殿等建筑。
主掌观中事务的张道士早就得了贾琏派人送去的信，执香披衣地迎了出来，因来的是姑娘，张道士背后只站了五六个年幼的小道童，随着他一起迎接。
贾琏先走下去，和张道士调笑一番。
“老神仙果然越活越回去，身体越发硬朗了。”
“琏哥儿也越发俊俏了，前些日子给你珍大哥调制了一批灵丹，嘱咐他分你一些，可还好用？”
“托珍大哥的福，那丹极为玄妙，今日个来，还想向您讨要几味……打醮的物什可准备好了？”
“琏哥儿尽管放心，物什一应俱全。”
林黛玉在紫鹃的搀扶下，从车中下来，给张道士福了一礼。
“无量天尊！”
张道士慌忙还了礼。
他常在贾府走动，公子小姐几乎都见过，唯独这个表小姐是第一次见，还礼时张道士眼中精中一闪，浑然不似年过八十的老人。
林黛玉同样注视着他，那股一隐而现的精光没有逃脱林黛玉的眼睛，看来这趟来对了。
别看张道士在贾琏面前一副哈巴狗的模样，其实他不仅是荣国府国公爷的替身，当年先皇还亲自封他为“大幻仙人”，现在更是手握道录司印，被封为“终了真人”。
连达官贵人都得尊称他一句“神仙”。
林黛玉今日来此，主要为了这位张道士，想要揭秘红楼世界，最好的方法是从和尚道士入手，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不知道在哪里，清虚观却可以打探。
“表小姐请随老道来。”
“请老神仙带路。”
正殿供奉的乃是三清，三清圣像两旁列有四位神像：左为朱元帅、王灵官；右为马天君、殷元帅。
除了三清正殿，还有供着张天师、纯阳老祖、财神爷的殿堂。
两排小道士站在殿中服侍，供桌上摆好了粗大的香烛，新鲜的贡品，以及各色祈福之物，殿中铺着朱红色的锦缎蒲团。
紫鹃扶着林黛玉跪了下去。
雪雁自小道士中接过点燃的三炷高香，林黛玉接在手里。
张道士在一旁结印捏决，口中念念有词：
“威光景朗，无愿而弗从；玄鉴灵明，有求而皆应。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林黛玉跟着默默祝祷。
祈祷完毕时，高香上的一缕香火之气飘进了张道士的鼻孔中，他满足地吸了进去，脸上浮现出一抹陶醉。
这缕香火乃是绛珠仙子亲手所赐，蕴含着一丝仙草灵力，张道士吸了这口灵力，修为立时大涨。
虽然林黛玉还是凡眼肉身，看不到这幕变化，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气息有所流失。
就在心神不安时，太玄经自行运转，开始搬运起清虚观这方天地中的灵气，用来弥补刚才的损失。
片刻之后，那些流失的灵气便回到林黛玉体内。
同样，张道士也看不到林黛玉的变化，只觉天地之间风云急变，灵气朝着清虚观争相涌来。
张道士在心中啧啧称奇，不愧是绛珠仙草，竟能引发天地异变。
祈福仪式完毕，紫鹃雪雁扶起林黛玉。
“多谢老神仙，来此不易，我便在这观中瞻仰一番。”
“老道这就去将观中的人驱离，让表小姐随意观看。”
林黛玉退出大殿，在紫鹃雪雁的陪同下参观各处庙宇，贾琏则去了张道士的云房，向他讨教房中之术。
一连逛了七八处大殿，林黛玉和紫鹃还未怎的，雪雁先撑不住了。
“姑娘累不累？今日个走了这么久，别伤着了腿，停下歇口气吧。”
“雪雁说的在理，只怕姑娘明日睡醒，得喊腿疼了。”
紫鹃就要扶着林黛玉去偏僻处坐下，林黛玉却是不依。
“雪雁你就在这里等着，紫鹃陪我看完。”
“姑娘到底要看什么？这些泥菩萨一点也不好看。”
雪雁自然不敢丢下主子，苦着脸问道，紫鹃赶紧啐了她一口。
“混说什么！姑娘出来为宝二爷祈福的，拜完所有的神仙才显心诚。”
“不必理她，我们走吧。”
林黛玉和紫鹃在前头走，雪雁含泪跟着，距离两人越来越远，又逛了一进，雪雁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姑娘，紫鹃姐姐，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