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临时疯狂
“9余烬，还差21，真是好消息。”
破败的屋室内，夏亚跪在地上，双手捂住扭曲的表情，发出间断的笑声。
笑声在屋中不断飘荡，却因为大门的破损而从缝隙钻出，向着楼道蔓延，逐渐消弭在空气中。
现在是白昼，而夏亚的出租屋却是最廉价的一种，会住在这里的，除了小混混和底层工人外，也就只有夏亚这种因为残疾而无法得到稳定工作的可怜虫了。
所以夏亚不会担心有人会因为喧闹声而下来观赏犯罪现场。
即使这栋楼里还有和对门一样的倒霉蛋又如何，接连不断的敲门声、打砸声……
“这可真像在催债啊！”
在这个冰冷的囚笼里，有多少折翼鸟会有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死活，即使是对门那个倒霉蛋，从生前的遗言来看也像是因为起床气才闹了这么一出。
“哈，真是危险，差点情绪失控了。”
夏亚擦去眼角的泪珠，深呼吸几下，压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一抹扭曲的笑容，撑起身子，然后重重摔下。
“噗，哈哈，又忘了我是个瘸子了。”
触手随着夏亚的笑声不断挥舞，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将本就混乱的客厅砸地更加破败。
“不行，不能再笑了。”
夏亚能觉察到自身的情绪不对劲，就好像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裂了一样，松松垮垮，再也没有紧张的感觉。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根弦会恢复过来，但在此时此刻，夏亚脑海中充斥着的情绪只有无法遏制的喜悦。
“再笑下去，哈哈，万一楼上有人回来了，就不好解释了。”
对面的尸体可不好解释，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对门的还完好无损。
赤红的触手顺着地板爬上对面的门把，轻轻一推，发出巨大的撞门声。
木门将邻居残缺不全的尸体遮掩，虽然在这样的天气下没过多久就会腐烂发臭，但和大摇大摆地摆在客厅，面对楼道比起来，这至少能遮掩一段时间。
反正那些警察一向不会在意底层可怜虫的死活，他们最多过来看一眼他的屋子，绝不会去询问对门的人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而夏亚，在屋子破损到这个地步以后，也已经没有了继续住在这里的意义。
“忘了拿邻居家的钱了，哈哈哈。”
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的时代，身份、权利、地位，只要有钱，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而夏亚，作为一个瘸子，很不幸，目前没钱可用，离了这间屋子似乎就租不起别的房子了。
但这有什么关系？
都有超凡在了，大不了抢一间屋子呗，反正只要能按时交租，那些房东才不管屋里的是谁。
赤红的触手缩回夏亚脚边，如王座般将持剑之人高举，随后飞速地撞开卧室玻璃爬出屋子，只留下一片像是被抢过般的狼藉。
玻璃的碎渣刺入触手与脸颊，夏亚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正门，这些触手偏偏要带他撞开玻璃，但心中依旧在喷涌的喜悦让他果断忽视了这个问题。
无所谓啊，只要能让他开心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充斥着夏亚的意识，以至于他漆黑的双眼此时都泛起了一抹非黑非白的异色。
【您的从者已陷入临时疯狂：狂笑，是否移除，1余烬】
墨绿牌桌突然出现在眼前，绘着夏亚的灰卡直接逼到夏亚面前，在虚空中拼凑出一行文字，试图让夏亚拉回一点理智，但……
“疯了，哈哈，我终于疯了，无所谓啊，只要开心让我就好了。”
触手在小巷内不断穿梭，让夏亚的笑声随着掠过的风渐渐消弭，只是偶尔引起过路人的注意，让他们将目光投向幽深的巷中。
一个纸箱落在地上，掉出数之不尽的垃圾，或许里面会有些残肢断臂，但作为有手有脚，且在上工时间内可以在外自由移动的上等人，除了癖好奇特的，没人想去触碰那些肮脏的东西。
这正是适合夏亚躲藏的好地方。
腐烂的味道在鼻腔中蔓延，夏亚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相较于带着武器直接闯入大街被认为怪物，呆在这里至少安全。
“哈，没法带轮椅啊，连租房子都是问题。”
既然伪装成被劫走的失踪人口，那轮椅就必须留在屋里，虽然这些触手可以编织成轮椅的模样，但血肉轮椅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还得偷一件风衣，哈哈，对，只要用风衣遮住触手和剑就行了。”
夏亚捂着肚子在垃圾堆里痴笑，笑着笑着，突然听到些许奇怪的声音。
富有节奏，且不像是老鼠与虫豸与塑料摩擦时发出的嘻索声，反而像……
“剁，剁。”
不妙的记忆窜入脑海，皮靴、染血的剔骨刀、嘈杂的电流声接连不断地在记忆中变得清晰，最终变作一只长在手掌心的眼瞳。
触手从虚空打过，试图刺穿存在于过去记忆中的诡异。
‘走，还是拼一下？’
矛盾的念头在夏亚的思维中碰撞，如果尚处清醒，他绝不会选择去与那可能为掌中眼的诡异硬碰，虽然对诡异的等级划分不太了解，但能流利说出人话的家伙显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存在。
可谁让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喜悦呢，能产生跑路的念头已经是身体被【血肉的贪婪】汲取到不得不示警后的结果了。
维持触手也是需要血肉的，如果现在有个外人能走入小巷，就会看到一个乱挥触手的骨头在大笑。
‘拼一下吧。’
触手支撑着夏亚向前一步，却在下一秒化为灰烬消散。
【血肉的贪婪】剑格上的眼睛狡猾地眨了几下，默默选择闭上，只作为拐杖存在。
虽然它只是件武器，但一顿饱和顿顿饱的道理，它却还是清楚的。
不过显然它忽视了它抽血的力度对一个病人来说有多么致命，仅仅是一瞬间，失去触手支撑的夏亚就倒在地上，全身与地砖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哒哒。”
清脆的响声从小巷深处传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慵懒的笑声。
“哈，亲爱的，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嗅觉，甚至压下了垃圾的恶臭，夏亚的脑袋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托举了起来，但在失去了大量血液与【血肉的贪婪】的支撑后，夏亚的意识显然有些迷蒙，只能看到一片鲜红与带着笑意的女声。
“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