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浮生

五宗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取消接下来的流程。

转眼到了第二场比试开始。

想到上一场比试因为意外情况其他还没回来的弟子还在找寻中，主持长老看着台下什么都不知道满脸写着跃跃欲试的弟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色如常宣布：

“第二场‘问浮生’，因浮生卷秘境灵已升阶成功，原定第三场、第四场比试一并并入本场比试，本场现有参试弟子计六十一人。

浮生秘境将在半刻后开启，请参试弟子做好准备，秘境试炼友谊第一比试第二，点到为止，如有违者，后果自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上苍保佑，愿接下来什么意外都没有。

“有请浮生境灵。”

浮生境灵是一团苍翠的灵气，它在半空转转悠悠了几圈，对底下弟子对它出场时眼里的惊叹十分满意：

“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¹⁾，诸位安好。吾是浮生。接下来由吾历练诸位心性心境，以及诸位临事应变能力。”

暗处被安排了盯梢任务的长老窃窃：

“这次不会有问题的吧？”

“宗主把宗门镇宗神器都用上了，肯定不会的。”

“真的吗？那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管那么多干什么呢？弟子有弟子的缘法，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随缘就是了。”

这一随缘，谁都没想到会是把自己一起随进去了的结局。

因为浮生卷失控了。

它的升阶本就不稳，又被刻意地掺了水分进去，于是有了如今一出。

整个地域被笼罩进了浮生卷里，浮生卷笼罩的范围还在不断往外蔓延扩张。

幕后操纵者世界意志尤觉不满，它乐意浮生卷升阶可不是只这一点点作用的。

它再次插手，充分展现了什么叫能力越大更可以海纳百川。

除了深渊所在，那是它给这个世界埋的雷。

其他一切都被裹挟进了浮生卷里，不能说裹挟，应当是同化。

它想，天道犹疑寡断，它则不然，经历了数次重启，分耗的更多是是天道仅存的本源，当初它留了一手为的就是今天。既然找不出解决不了最大的毒瘤——那个最初的本该是建设者却变成试图夺权分取世界权柄的毒蛇，那就从根源上一起连根拔除。这是不得已为之的下下策。

当然如果这一次成功解决了那条毒蛇皆大欢喜，失败了就让深渊和浮生卷碰撞同归于尽。大家一起毁灭。届时争端的源头都没有了，就不用在意世界掌握在谁手上了。

它作为世界本身诞生的意志，它代表了这个世界，它的选择，即世界选择。

仅此而已。

天命宫尽是一帮该死的只知道按一个废弃了的联络盘里最初的稀碎意识行事的，废的彻底，它只能自己上。

它是绝对不会让世界，让自己陷落在一个外来者手。

率先察觉到不对劲的还是天命宫。

盖因，宫主天机子无论过去现在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一个每当到了时间就换过年轻傀儡躯壳的实际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人。

天机子于浅憩中睁眼。

他看着头顶苍穹之上紊乱的星系，再看一眼置于高台的天命盘，透过它看着数不清的命线里突出的几根，悠悠叹气：

“云水宗岁聿、天羽宗呈晔、风月宗厌月、太行宗沭怀、厌雾宗奚禾，精挑细选出来的各宗掌权人，却无一察觉到。

可悲，可叹。”

当初他有心重新安插棋子，甚至计划让天命宫眷属坐上宗主位置，却因为那次尝试直接反噬到自身。

明明他的做法才是最方便快捷拨乱反正的，天道却觉得天命宫管的太宽手伸的太长不许。

如今大难临头了，天道选出来的人却什么都没有发觉到，这是否说明天道有时候未必事事俱到？

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

不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活得久了更加惜命。

他由是选择了继续观望。

只是他还没意识到这次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天命宫那自负的自以为稳操胜券的态度，以及天命宫傲慢的排他，他并不知道如今的世界早已经是重启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世界。

或许应该感谢天命盘。

因为残存的最初的那点世界意志，毕竟是初代，总有一点特殊性，是以天命宫并没有被卷入重开大流。

或许也悲哀于此。

天命宫已然脱节至仿佛被时间被世界遗忘到了已经跟不上如今发展地步。而，他身为主事人的天机子，从未察觉到这一切。

“宫主。”

鹤发童颜的天命宫副宫主匆匆进了大殿里，“宫主，我们埋下去的棋子线在一一崩裂，是否……”

“不急。”

天机子仍然万事尽在掌握的表现，“天机盘未曾有异动，说明一切还在可控范围，不过断了几根线，后期补上就是。”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实际——

“可——”

“你先去办好我早先交代与你的事情，那才是当务之急。

你要记住，天命宫立身之本不可破。”

天命盘和天道接轨，天命宫靠天命盘屹立不倒，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的人的命数尽在天命盘，

那些人，如果偏移了一点，可以，那不值得多么在意，也不是非得要费心费力去纠正，天命盘自己会把那点微不足道的偏移挪回原来的位置上去，它本身就在践行脱离绝对不可以说法。

当初的君织舟如是，她居然不想修剑道想改修阵法，完全背离了天命盘为她定好的康庄大道。那时的天命盘异动剧烈。

幸有清微在，把她的道扭转回了正途。天命盘于是复原。

还有谢释春，异世魂又如何？天道选出来的人又如何？只要在天命盘笼括范围，他怎么可能摆脱得了既定？甚至作为被天道关注过的他的动向对天命盘而言即使是一点风吹草动也更容易引起它的异动反应。

还有谢释春身边的叶碎声，天命宫重点关注对象，不过一弃婴，得幸不死，偏又不在天命盘覆盖之下，但天道既然允许，天命宫虽不好说什么，但是，该有的监察手段自然是一样不落。毕竟天命所覆盖笼罩之地，一个不受影响的异数，绝不可脱离掌控。

但是，天命宫最大的挫折却是一对妖鬼兄弟给的，说的就是卓阙卓柳那两兄弟。他们既然敢摆了天命宫一道，连同那个本来该是天命宫新收入库法器一员的梨花妖也没了踪迹。

天命宫掌天命盘千年万年，天机子是天命盘代执掌者，有义务拨乱反正。

他绝不放过他们。

——

【注¹：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鸟窠《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