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湖险恶
如果说夜总会有哪个人最想让李逸滚蛋。肥鹅排第一的话，阿凤这个龟婆，肯定是排第二。
一般来讲，妈妈桑就算不是字头的人，也会和社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不济，也会每个月上供一笔费用，由字头来保护自己和旗下的舞小姐。
毕竟几十个舞女，也算是个小金矿。
而阿凤就是实打实的和二和门人，在海底册上有名录那种。不仅如此，李逸后面暗中调查，发现他和肥鹅两人，还是姘头。一起做了不少伤天害理，逼良为娼的扑街事。
新红霞这个场子，之前就只有她阿凤一组舞小姐。
安排舞女进房，帮客人介绍小姐。很多时候都由阿凤讲了算。除了那几个红牌阿姑，其他姑娘，她都可以随意拿捏。
要你做冷板凳，你就得做冷板凳。
加上她同肥鹅两人勾结，内场加外场。
在长乐没有拿下一半睇场，李逸没有过来场子之前。夜总会就是这两个人玩晒。
而随着长乐进场，睇场的李逸和同长乐有合作关系的JACK妈到来，这大块肥猪肉，平白无故要被分一半。谁会沉得住气。
甚至因为凤姨对旗下小姐太狠，抽佣太深。已经有不少舞小姐，暗中表示想过档到JACK妈那组。这更是断前者的米路。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肥鹅冷笑道，他指着桌上那叠钞票。“进办公室踩点，你说偷情！”
“你马仔到处借钱，你说事有凑巧！”
“现在人赃俱获，断到正，你就说有人契你生猪肉。”
“阿逸，所以我一直说你好口才的。”肥鹅落井下石，想直接把路堵死。“全世界都知道，储物柜的钥匙得两把。”
“一把在自己身上，备用的在总公司。”
“哦？你的意思……是阿凤刚才打开柜子，把六万块塞到里面冤枉你的。”
“阿凤，有人贼喊抓贼，反咬你一口哦。”
李逸刚想开口，站在一旁的阿凤急忙说道。“天地良心。”
她七情上面，开始声泪俱下。“我和阿逸同事一场，平日里关系也很好。怎么可能故意冤枉他呢。”
“这六万块，的的确确是我刚才打开阿逸的柜子，在里面看到的。”
阿凤望着李逸，看似说不出的难受。“我都不愿意相信，阿逸你会做这种事。”
“阿逸，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如果真的等钱用，我们姐妹几个可以帮帮你的。”
“哼！有什么苦衷，也不可以穿公司柜桶底。”肥鹅在一旁补刀。“这不是当沈老板，当琛叔冇到吗？”
“也不知道他老顶亚龙，大佬威利是怎么教小弟的。”
好啊好啊，这两人开始唱起双簧了！从在李逸柜子里发现赃款，直接落实到为什么要偷钱了。
李逸强忍着怒气，“你们两个……”
“琛叔，我无话可说！”李逸深知，这就是一个，提前计划好，就是要钉死他的局！“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我做的！”
诚然这个局里还有很多漏洞。
例如他可以追查，为什么今日这笔钱会留在办公室，是不是跟肥鹅有关。
或者谁有机会，碰到这笔钱，转移这笔钱。
但就算查出疑点，又有什么用。正如他刚才所说，他们是古惑仔。又不是警察。不需要十足十的证据，更没有疑点归于被告。
结果如何，就只是琛叔的主观决断，他一句话的事！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琛叔的表情总算有了些许变化，他眉头微微皱起，对这结果并不是太满意。
琛叔是庄家，他不需要清楚肥鹅和李逸两人，两个字头之前的矛盾。也不需要了解肥鹅和风姨之间的关系。
“阿逸，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琛叔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说道。“但是公司有公司的制度，现在既然结果已经摆在眼前，我也不能当做冇事发生。”
“你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这个事情，我会跟你们老顶亚龙说的。”
成了！站在一旁的肥鹅，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胜利者的神情。
琛叔这句话，已经宣告了，靓仔逸的悲惨结局！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琛叔自然不会报警。但是李逸的下场，会比进警局惨无数倍。
首先家法是跑不掉的，穿柜筒底，丢了长乐整个字头的脸。按照江湖规矩，那只手拿废哪只手。
这还是明面上的。在看的场子里面穿柜筒底，过老板一栋。这要传出去，长乐其他场子的老板，会怎么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跟长乐合作？
长乐的老顶亚龙会不会放过他，断了米路的大佬威利会不会放过他。
别的不说，光是新红霞这个场子。长乐就再也没有脸继续待着。
以后新红霞，就又是我的世界了！肥鹅阴谋得逞，内心激动异常。
李逸沉默不语，这个结果，他已经有所准备。
冇了，自己的卧底生涯，要提前收皮！就算挨得过家法，他也别想在江湖混下去了。
穿过柜筒底被断正的古惑仔，就跟出卖过大佬，勾引过大嫂一样。江湖人是人人喊打了。
最惨的结果，是被长乐踢出字头，删掉海底册。称为一个冇牌烂仔。烂仔和古惑仔，是有本质上的区别！没有字头照的烂仔，谁都可以踩上两脚。
就算留在长乐，也会永无出头之日。
比起上次火麒麟闹事，肥鹅今次，才是真正的杀招。直接把他给打垮了。
李逸仰着头，紧握的拳头也总算是松开了。看来还是自己不够狠啊。混江湖果然不是请客吃饭！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以为自己是什么穿越党，还有系统。别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至少也可以平步青云。
结果就这样被一个自己平日里看不起，烂鬼三流社团出身的草鞋废材。一出手，就给砌倒了。
“琛……”
李逸已经打算败退了，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耀明仔突然冲了上来。
“琛叔，不是我大佬做的！”他扯着嗓子喊道。
“做咩？现在还想翻供？”肥鹅冷笑道，事情已经成定局了。琛叔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你同我收声！”耀明仔罕见地发了火。
他指着台面上那些现金，说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错愕的话！
“这笔钱，我是偷的！跟我大佬没有关系！”
“明仔，你傻了吗？”李逸上前扯住耀明仔的衣领。阻止后者继续往下说。
他知道耀明仔压根不可能做这种事，也猜出他的用意。
“大佬，对不起！”耀明仔没有收口，而是继续往下说。“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拿了公司的钱。”
“也是我偷了你的钥匙，把钱塞在你的储物柜的，我想着会安全点。”
“等等，不可能是耀明仔偷的！”接下来办公室内又是一阵错愕。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帮腔的，居然是肥鹅？
望着众人疑惑的眼神，肥鹅顿时有些尴尬。“我……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是耀明仔偷的，也是阿逸指使的。”
“没有！”耀明仔回答得斩钉截铁。“是我缺钱用，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趁众人不备，耀明仔右手突然抄起办公桌上，用于拆解信封的裁纸刀。
“明仔，不要做傻事！”李逸觉察不对，想要上前。
“江湖规矩！我赔你们只手！”耀明仔左手平放在办公桌上，咬紧牙关，眼神发狠，还没等旁人靠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裁纸刀往自己左手掌心一捅！
“啊！！！”随着沾满鲜血的裁纸刀落地，房间内响起痛苦地哀嚎声。剧烈的疼痛，让耀明仔整个身子扭曲成虾米，蹲在地上。
伤口涌出的鲜血，也瞬间遍布整个左手手掌。
“明仔，你怎么那么傻啊。”李逸急忙蹲下身，用力按压住耀明仔手腕的大动脉。同时扭头扯住嗓子大吼。“叫车！阿BOB！帮我叫辆车！”
“琛叔！”耀明仔此时光头上遍布冷汗，他抖着发白的嘴唇，说话都开始有气无力。“是我不好，是我衰。”
“因为我细妹脑子长了肿瘤要动手术，我才会一时之间想不开。不关我大佬事，要追究，就追究我一人。”
“不用讲了，明仔。去医生止血先。”李逸是又懊恼又内疚，他知道耀明仔，是在帮自己背黑锅。
“原来是这样。”办公室内充斥的血腥味，让琛叔不由得耸耸鼻翼。“就算你有苦衷，也不能偷公司的钱呀。”
“阿逸，送耀明仔去医院吧。医药费公司出。”琛叔站起身，打算结束这件事然后离开。“等他伤好了，也就不要再来开工了。”
“至于你……”琛叔扫视完办公室一圈，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等安顿完耀明仔，记得回来上班。”
说罢，琛叔打算离开。
可现场有人不愿意了，肥鹅急忙上前，挡在了门口。“琛叔，这样不合规矩！”
“就算是耀明仔下的手，可六万块毕竟是在靓仔逸的储物柜里面发现的。说不定他就是主谋。”
“就算不关他的事，可耀明仔是他马仔。做大佬的，这条数怎么都得揽上身吧。”
琛叔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睛，“你在教我做事？”
肥鹅整个身子开始发抖，他这时候想明白了。是不是钱找不找得到，是不是靓仔逸偷的，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后者能不能留下来，就是琛叔一句话的事！
很明显，琛叔不想这个场子，只有自己一个睇场。另外一个是不是靓仔逸，靓仔逸手脚干不干净，完全没有关系。
“肥鹅！”见对方还是落井下石，耀明仔也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现在都见红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用担心！”李逸反而沉默下来了。他知道琛叔原本就不想让自己，让长乐退场。只是少了一个可以服众的借口。
耀明仔站出来背锅，正符合他的利益。
“明仔。”李逸将手按在耀明仔的光头上，轻声说道。“你放心。”
“这只手，大佬会帮你讨回来的。”
琛叔走了，肥鹅压根不敢再提一句话。
过了两分多钟，阿BOB总算跑了进来。“阿逸，叫好计程车了，在门口。”
李逸搀扶起明显手脚发软的耀明仔，赶紧往办公室外走去。路过肥鹅身边时，后者嘿嘿冷笑，嘲讽道。“阿逸，以后记得要带眼识人，教好小弟。传了出去，你长乐的名声都臭了。”
李逸撇了他一眼，表情冷漠，并没有说话。
没有人会去殡仪馆，跟死尸握手。
……
观塘，物华街VIVI吧。
早上八点多，还远远未到酒吧的营业时间。这间VIVI吧此时大门禁闭，招牌熄灯。
场子内，烟雾还没散尽。更有一些宿醉的男男女女，衣衫褴褛，趴在卡座的沙发上，像条死尸。
“大佬，靓仔逸在外面想见你。”
VIVI吧这个小型酒吧，只有两个包房。此时最后面的VIP包房中，威利赤裸着上身，摊在沙发上。
更有两个穿着三点式的靓女，趴在其大腿上。
他们身前的台面更是凌乱不堪。摆满了啤酒，洋酒空瓶。脱下来皱成一团的衣物。
在玻璃茶几上，还有几道，被拢成直排的白色粉末。
“咩事？”威利扯着嗓子说道。他脸上带着墨镜，人中还沾有些许白色。表情似醉非醉，似醒非醒。
“靓仔逸说……”进来汇报的小弟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从两个靓女胸前划开。“和二和的草鞋肥鹅，过了他一栋。冤枉他马仔偷夜总会的钱，废了他马仔一只手。”
“那场子有没有事？我们还有没有钱收？”威利仰着头，喘着粗气。
“这个……”小弟挠了挠脑袋。“他没有说，不过他今天还有去开工，应该是还在。”
“有钱收！那就是没事咯。”威利大手随处一抓，引来阵阵吃疼声和娇喘声。
大门外，李逸收到小弟的回复。
“知道了，跟威利哥说声不好意思，打扰他Happy了。”李逸也不懊恼，更不进门。笑着离开了VIVI吧。
半个钟头后，黄大仙，双凤街，万盛麻雀馆。
这才大一早，麻雀馆内就人声鼎沸，都是赌仔。
李逸努力挤过人群，踏上楼梯。
“不好意思，二楼现在不开放。”楼梯口站了个无聊抽着闷烟打瞌睡的年轻马仔。“咦。你是……”
他觉得李逸长得有些熟口熟面。
“早晨啊兄弟。”李逸眼光从楼梯旁的神台收回。那里放着一盆生姜，上面还插着把匕首。“麻烦你跟辣姜哥通传声。就说，靓仔逸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