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去学校 (1)
“你去哪儿了？！”
“嗯？”康振浩刚走进病房就疑惑地歪了歪头，因为房间里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在他一进门就对他大喊。她看起来大概十五或十六岁，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五官相当可爱。“你是谁？”
女孩歪着头走向他。“你真的失去理智了吗？”
“……？”
“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认识了？你是真的疯了吧？！”
“我的妹妹？”康振浩微微歪头。妹妹吗？他过去确实有个妹妹，他的记忆中隐约还能回忆起她的存在，但是……
“她真的是长这个样子吗？”
她的脸似乎和他记忆中的有所不同……康振浩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长大了，但这仍然无法解释眼前这个女孩和他记忆中的妹妹之间那种无法言喻的差异。
他低声嘟囔道：“你的脸有点……”
她几乎气得跳脚。“什么？你竟然因为我化了点妆就认不出我了？！”
她的喊声让他仔细看了一眼，终于注意到她脸上涂了些化妆品。“原来如此。”
当然，这并不是这段对话的重点。真正重要的是，眼前的女孩竟然是他的妹妹。她过去经常去经纪公司，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偶像——但那场车祸却让她的生命戛然而止。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她会不会真的成为偶像呢？”
当她去世时，康振浩的家庭已经陷入了经济困境。他认为即使没有那场车祸，她成为偶像的可能性也不大。实现梦想需要大量的金钱，而金钱正是过去的康振浩所缺乏的。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啥……？你真的疯了吗？”
他的妹妹双手抱胸。“你以为我唯一的哥哥出车祸了，我就不会来看你吗？妈妈本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她没说，所以我现在来了。”
“你不在家？”
“组合要去日本巡演，带我一起去了，说是旅行之类的。结果根本就是名义上的旅行，你懂的！他们完全把我当成杂务工了！基本上我就是个免费的打杂小妹。”
“原来如此。”
“唉！我真的很郁闷。可回到家，才发现那个也叫我哥的人出了车祸！我急忙跑到这儿，结果只看到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康振浩苦笑着。看来唠叨的本事是遗传的。“你的学业呢？”
她反驳道：“我的梦想比上学重要多了！”
康振浩摇了摇头。“即便如此，你还是应该上学。”
“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回去上学。”
“……”
康振浩的妹妹康恩英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哥哥一开始没认出她已经够奇怪的了，更奇怪的是他又提起了一个家人早就讨论过的话题。但最奇怪的，还是他说话的方式。哥哥从来都不是个多话的人，但在这场事故后，他的说话方式……似乎变得很奇怪。
“哥哥，你真的没事吧？”
“你以后会后悔的。”康振浩的表情变得严肃。“无论你的梦想是什么，选择与别人不同的道路将会让你失去很多东西。能否实现梦想取决于你，但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两个都兼顾吧。”
“嗯……”康恩英不由得点了点头。哥哥话语中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让她无法反驳。
“这也太奇怪了……”
妈妈说过康振浩的记忆因为某些原因变得混乱，而这种观察似乎非常准确。否则，很难解释一个人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恩英，你在这里啊？”康振浩的母亲走进病房，看到女儿在里面。
“是的，妈妈。”
“恩英，真好，你在这里。”
康恩英指着哥哥。“妈妈，哥哥有点奇怪！”
母亲赶紧呵斥她。“恩英，注意你的言辞！”
“可是，妈妈！”
“闭嘴好吗！”母亲的尖锐声音果然让康恩英闭嘴了。她的经验告诉她，现在顶嘴只会让她吃苦头。
康振浩的母亲转向他。“振浩，我不在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妈妈。”
“不过……”母亲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你的手臂怎么了？”
“有点受伤了。”
“怎么回事？”
“嗯……”康振浩思索着是否该说实话。过去的他不会犹豫直接说出真相，但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视情况而保留一些事实。“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编个合适的借口，房门就被打开了，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和几位护士走了进来。
医生进来后，康振浩的母亲跟他打招呼：“哦，医生！您好。”
“您好，夫人。”主治医生微微点了点头回礼，然后把注意力转向康振浩。“康先生，我听说您之前弄伤了手臂。”
“是的，确实如此。”
“我还听说您去了急诊室，介意我亲自检查一下吗？”
“不介意，请检查吧。”康振浩把包扎好的手臂伸了过去。
主治医生确认了伤口的情况，然后转头对康振浩的母亲笑了笑，说道：“夫人，您真的培养了一个勇敢的儿子啊。”
“什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可能您还不知道吧？其实……”
康振浩的母亲听着主治医生的解释，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低声对儿子说道：“振浩？”
“是，妈妈。”
“你……你疯了吗？！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感谢老天最终没出大事！但是如果你受了重伤甚至丧命呢？！不，不对！你已经受伤了！我已经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了……”
冷汗顺着康振浩的额头流了下来。他母亲真的很生气，不停地对他唠叨不休，随时准备狠狠教训他一顿。
“啊……哈哈……”主治医生看到这一幕，试图悄悄地退开，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看来我不小心惹麻烦了……”
“你也是，医生！作为成年人，应该教训孩子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不叫勇敢，你怎么还夸他是个勇敢的儿子什么的？！”
“是的，夫人。抱歉，我的本意不是……呃……不，嗯……就是……”主治医生的一句夸奖换来了一场严厉的训斥，他尴尬地笑了笑，急忙逃出了病房。
康振浩的母亲重新把目光投向儿子。“振浩，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
“是的，妈妈。”
“嘴上说说可没用，振浩！”
“不，我是真的明白了。”
“真的吗？”
“……是的，妈妈。”康振浩回答着，心里暗暗想着，如果母亲要求证明他懂了，他已经做好准备跳进火里了。老实说，为了逃离这个场景，他愿意做任何事。
“我会盯着你的，振浩。还有你，恩英！跟我出来。”
“可是妈妈，为什么是我……”
“你还敢顶嘴吗？！”
“没，没顶嘴，妈妈！我这就来！”康恩英突然瞪了哥哥一眼，然后急忙跟在母亲后面走出了病房。
康振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内心充满了真实的轻松感。再被这样唠叨一次，他恐怕真的会耳朵出血了。
“我已经变得柔弱了。”
在魔教里根本没有唠叨的必要。如果接受了任务，成功完成会有丰厚奖励，而失败会遭到严厉惩罚。过去的他从未听过这么长、这么啰嗦的说教，而这似乎让他对唠叨的免疫力变弱了，尽管他过去一定听母亲唠叨了很多次。
他能听到母亲和妹妹在门外的对话。她们试图压低声音，让房间里的他听不见，但可惜的是，康振浩的听觉比她们想象的要敏锐得多。
“你要对哥哥说话小心一点，知道吗？”
“为什么啊？”
“你哥哥现在明显有些困惑。但是你一直说他很奇怪，这只会让他更难受！”
“你是说，他困惑？”
“医生告诉我他的记忆有点不完整，不过问题不大，应该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这就是现在的情况。所以，你别再说你哥哥很奇怪之类的话，明白吗？”
“知道了，妈妈。”
康振浩苦笑。
“失忆症，是吗？”
这似乎是大家用来解释过去的康振浩和现在的他的不同之处的答案。从医学角度来说，这或许是最合乎逻辑的解释。康振浩倒是宁愿真的失去记忆。江湖中太多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让他对现代生活的记忆变得模糊和混乱。此外，他有种感觉，这种状态在未来也不会改善。
他可以适应周围的环境，但即使是康振浩，也无法恢复那些早已淡忘的记忆。
不久之后，母亲和康恩英走回了病房。康振浩瞥了她们一眼，然后看向窗外。时间会解决他现在面临的所有问题……幸运的是，他现在拥有充足的时间。
窸窸窣窣……
康振浩微微皱起了眉头。过去几天，每当他在医院里走动时，总能听到人们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医院里大多数护士和助理都是女性。传播八卦的速度没有她们更快的了。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康振浩打倒连环杀人犯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因为这些闲言碎语的传播，他现在不得不忍受在医院里四处走动时无数好奇的目光。由于那些目光中没有恶意，他也很难直接赶走她们。
他的出院定在第二天。他的伤口几乎已经痊愈，而手臂上的刀伤也不足以延长他的住院时间。也就是说，他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太空哥哥！”
康振浩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到智恩正向他跑来。
她再次喊道，“哥哥！”
“嗯？”
“啊！这次我忘了给你带可乐了，你不会介意吧？”
康振浩摇了摇头。“没关系。”
听她的口气，智恩似乎把康振浩当成了靠可乐维持能量的机器人。
智恩继续说道：“无论如何，幸好遇到你了，哥哥。”
“怎么了？”
“我明天要转到另一家医院去了，你知道吗？”
“……”
“妈妈说我们必须搬到别的地方，尽管我不想离开……”智恩低声说道，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她似乎对转院并不热情。毕竟，对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要重新适应新的护士和医生确实不容易。
康振浩歪了歪头。“不去不行吗？”
“显然不行。我哭着说不想去，但妈妈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我明白了。”康振浩无意识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所有的母亲都一样，无论她们是谁。
“哥哥，那你呢？你不是也要出院了吗？”
“明天。”
智恩笑着说：“真的吗？太好了，因为我明天也要走。如果我走了，而你被留下，岂不是很没面子吗？你没有我会很寂寞的。”
她显然产生了某种误会，不过康振浩并没有打算纠正她。
“哥哥，我……”智恩突然停下了话头，双手捂住了胸口。
康振浩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疼吗？”
“……没事的。”她假装没事，但即使是个瞎子也能看出她现在很难受。她确实在忍受疼痛。
康振浩伸出手。“让我看看。”
“你在做什么？！”
“……”
康振浩伸出的手正准备掀起她的衣服，但智恩的尖叫让他猛地清醒过来。他连忙把手收了回去。
她大叫道：“变态！”
“这是误会。”
“算了吧！我没事。这种疼痛时不时会发作，但最近变得更频繁了……”
“嗯……”康振浩微微点头，集中精神感知智恩的身体。他注意到她胸口附近的气流受阻。把手放在她胸口上可以更清楚地了解她的状况，但他不想在这里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好了，哥哥，我要回房间了。”
“好。”
“医生们不让我走太远，因为我的病情最近恶化了。他们要是发现我离开病房太久，肯定又要唠叨我一顿。”
“我明白了。”
“好啦，哥哥，再见。”
“嗯……”康振浩看着智恩离开的背影，突然叫住了她。“等一下。”
“嗯？”
“……如果你的病治好了，你想做什么？”
智恩突然笑了起来。“这还用问吗！我想像其他人一样回学校上学啊！我也想出去玩！”
“我明白了。”
“好了，哥哥，我真的要走了哦。”
康振浩默默地注视着远去的智恩，缓缓地点了点头。“像其他人一样……普通的生活……”
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无法过上普通生活的痛苦。康振浩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然后转身离开。然而，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智恩，嘴里轻轻地嘀咕了一句：“不过，称呼什么时候改了呢？”
他似乎不知不觉间和她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