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贾芸
贾母眼中的光似乎随着这一幕黯淡了下去，她脚步虚浮地走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贾敬的脸庞，那脸上的皱纹仿佛刻满了岁月里无尽的遗憾。
“你一生痴迷于那长生之道，却终究还是逃不过这生死命数啊。”贾母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扯出来的悲叹。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一切，那些熟悉的物件，此刻却都成了刺痛心房的针。
这时，尤氏哭着上前，“老太太，老爷他……他走得突然，府里都乱了套了。”贾母定了定神，目光中重新燃起一丝威严，“都别哭了，这是宁国府，不可失了体统。如今敬老爷走了，后事需得妥善操办，不能让他走得不安生。”她看向贾蓉，“蓉哥儿，你是长孙，要挑起这个担子，莫要让你爷爷在天之灵担忧。”贾蓉磕头应是，贾母又转向众人，“去请族里的长辈们来，一同商议。”众人领命而去，贾母则静静地守在贾敬身旁。屋内的烛火在风中摇曳，光影在贾母满是皱纹的脸上跳动，更衬出几分悲戚。她就那样静静地守着，往昔与贾敬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画面在眼前不断浮现，每一幕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割在贾母的心间。
不多时，族里的长辈们陆续赶来，屋子里顿时拥挤起来。贾母看着这些或熟悉或有些陌生的面孔，缓缓开口：“敬老爷一生为家族，虽醉心炼丹，但对府里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如今他骤然离世，我们定要让他走得风风光光。”长辈们纷纷点头。
商议后事之时，各种琐碎之事都被摆到台面，从丧仪的规模、请的僧道人数，到宾客的接待安排。贾母虽心力交瘁，但每一个决定都参与其中，眼神中的坚定不容置疑。她知道，这是她作为贾家最尊长者的责任，即便伤痛如绞，也不能让家族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了颜面，乱了章法。
在众人的忙碌中，时间一点点流逝，贾母始终未离开。她看着下人们进进出出地准备着丧服、布置灵堂，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贾家能在这场变故中平稳度过，希望贾敬一路走好，也希望这家族的命运不要就此沉沦在悲哀之中。
随着各项安排逐步落实，贾母才在丫鬟的再三劝说下，稍作休息。她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然而脑海里全是这些天发生的事。
丧仪的日子很快来临，贾府上下一片素白。前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从王公贵族到亲朋好友，都来为贾敬送行。贾母强撑着身体，在众人的搀扶下，接待着每一位来客。她眼神空洞却又礼数周全，每一个鞠躬、每一句答谢都承载着贾家的体面。
在出殡之时，贾母看着棺木缓缓前行，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道路两旁的纸钱飞扬，仿若诉说着贾敬离去的不舍。“兄弟，你安心去吧，贾家……贾家我会尽力守护。”贾母在心底默默说道。
待一切结束后，贾母回到荣国府，便把贾琏、贾政等几个当家的都叫了过来。她坐在主位上，神色疲惫却语气严肃：“敬老爷这一走，东府的担子更重了，咱们荣府也不能袖手旁观。蓉哥儿他们年轻，府里的事还需多帮衬。”
贾琏等人应下，开始商讨起如何在经济上、人脉上支持宁国府度过这段艰难时期。贾母又叮嘱：“府里的用度要仔细盘算，如今不比从前，可不能再肆意挥霍。这一遭，也是给咱们提个醒，要为家族的长远打算。”
夜里，贾母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她望着床榻的帐顶，思绪万千。想到贾敬的离去，让家族在朝中的势力少了一分依靠，又担心这风气若是蔓延，子孙们不思进取只图虚妄之事，那贾家的未来可真就如那风中残烛。她暗暗决定，要重振家风，从教导子孙开始，不能让贾家就此衰败。
日子一天天过去，好似一切尘埃落定，贾府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这天，宝玉在园中与袭人、晴雯说着闲话，王熙凤笑呵呵的走来，后面还跟着个模样俊俏的哥儿，宝玉仔细一看原来是侄儿贾芸“宝兄弟，嫂子有事求你，想让你帮这哥儿寻个差事，我那儿实在是不缺人听用，来，芸儿，还不快拜见你二叔，”宝玉忙起身，笑着对王熙凤说道：“凤姐姐说笑了，既是姐姐带来的人，定有过人之处，说什么求不求的。”又看向贾芸，“芸儿快起来，咱们一家人不必多礼。”
贾芸恭敬地行礼后，抬起头来，眼中透着机灵劲儿，“二叔，侄儿听闻您博学多才，心地善良，特来求二叔赏个差事，也好为府里效力。”宝玉笑着打量贾芸，“我这儿暂时也不缺人听用，不过既然凤姐姐都寻到我这儿来了，这样吧，你明天早上来我院中寻我，我想想哪里还缺人用，”“是，多谢二叔”贾芸赶忙恭敬道，宝玉微微点头“嗯，那你先去吧，”说罢贾芸便躬身离开，宝玉转头看向王熙凤“凤姐姐，这贾芸是个什么情况？”王熙凤拉着宝玉坐下，缓缓说道：“这芸儿啊，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父亲早亡，家中只有寡母相依为命。虽说有几间薄产，可架不住坐吃山空。如今他也是想凭着自己的本事谋个生计，给家里挣些嚼用。”
宝玉听了，不禁有些动容：“原来是这样，那芸儿倒是个有孝心的。”王熙凤轻拍宝玉的手，“是啊，这孩子机灵着呢，就是没个门路。我瞧着他怪可怜的，可我那儿实在是没空缺了，这才来找你。宝兄弟，你可得好好帮帮他。”
宝玉点头，“凤姐姐放心，我定当尽力。只是不知这芸儿可有什么擅长的？”王熙凤想了想，“他虽年纪不大，可为人处世倒是很有一套，做事也机灵，脑子转得快，学东西也快，要是能有个合适的地方，定能把事办好。”
此时，远处传来婆子们的笑声，宝玉望着贾芸离去的方向，暗暗思索，定要给这侄儿寻个好去处，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孝心和王熙凤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