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玉声清越，玉色纯粹
“我赢了……”
半欲天明半未明，风不定，人初静。
宁烬吹着初冬冷风，远远看到一抹赤红出现在了天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体悟。
他全须全尾地走出了魏府，这是他穿越前以玩家身份俯瞰此界之时都没能做到的事，若非身后有人跟随他真想要仰天长啸。
“公子请留步。”
一道清宁嗓声响起，令人不由想到珠玉鸣响，宁烬适时回头看去。
他眼前走来两位明丽美人，皆着翠色长裙，竟然是对生有清纯面孔的双胞姐妹。
与他搭话的是走在前头的冷俏姐姐，其后则是面容无二然而气质迥异的纯美妹妹，花开并蒂。
“我等奉命送你归家。”
纯真姑娘上前一步，抢在姐姐面前说道，她那双明眸似乎对万事万物充满了好奇。
宁烬不动声色，他知道这对姐妹花，她们乃是楚鸣珮情同手足的贴身侍女。
他暗自警觉，那位大小姐还想做什么？刚刚就是她做主让他先行离开。
“二位姑娘有礼了，不知如何称呼。”
宁烬从容不迫，并未答应其言，而是张口反问。
“我们是鸣佩小姐的侍女，你可以叫我清姬，这是我妹妹纯姬。”
清姬以如其名一般清洌的声音说道，纯姬则是笑容可掬，千娇百态，她们实为楚家为大小姐千挑万选出来的近侍，甚至还是将要陪同出嫁的侍妾，荣辱与共的大丫鬟，此二者不仅姿容绝色，甚至修炼资质都称得上天赋异禀，恐怕只有传承千年的世家才有如此行事的底蕴。
“清姬姑娘，镇抚使命你送我回府，我在此谢过，但我伤势并无大碍，不敢劳烦二位。”
宁烬回拒道，他当然知道这对姐妹花的姓名，甚至可以说出两人名字的由来，她们在游戏中也是人气角色，楚大小姐之名“鸣珮”指的是玉，清姬此名取自“玉声清越”，纯姬则为“玉色纯粹”，二位可不是什么花瓶，若是动起手来，他恐怕还不够人家打的。
“我和姐姐受命而来，你就不要推辞了，不然大小姐会不高兴的。”
纯姬一本正经地接过话头，小脸蛋儿上满是认真，顾盼生姿，她的话似乎有威胁之意，但是闻者却不会感觉到恶意，反而觉得她只是毫无保留地道出心中想法。
“姑娘既有此言……在下却之不恭。”
宁烬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转变了主意，清姬虽然没有出言强求于他，但她不说话的姿态显然比起妹妹更加强硬，不容拒绝，既然如此他不必畏畏缩缩……楚鸣珮之家势，想要对他下暗手可谓轻而易举，但是以其光明正大的为人，她根本不可能使什么阴谋诡计，这份天真倒也值得倾佩。
“宁公子，这边请。”
清姬多看了眼这位俊美无俦的少年，转身领他走向停在一旁的华贵马车，礼数无可挑剔。
纯姬笑靥如花地为他掀开帘子，赤子之心全性保真，透着不受知识污染的美。
宁烬安之若素，不徐不疾地上了车，马蹄声如同鼓乐缓缓响起。
……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小姐对男人这般上心，竟让我们前来服侍，他难不成是未来的姑爷？”
如玉姐妹花并肩坐在华盖之下，她们以旁人难以知晓的方式交流，纯姬对姐姐眨巴着大眼睛，兴致勃勃，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你不要妄言，大小姐只是让我们盯着他回府，没说要留下来伺候他。”
清姬面无表情，但是对于妹妹的话她却不能等闲视之。
“我觉得大小姐很喜欢他，不然怎么会让我们护送他？对吧……”
纯姬轻咬手指作沉思状，原来鸣佩小姐偏爱小小少年？他看上去是很俊俏……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摇了下脑袋，眼神恢复成了清澈愚蠢。
“你看到他手上那把剑了吗？那是大小姐最爱惜的物件，纵是不擅剑法也要随身佩戴，她竟然将之送给了那人，他说不好就是我们以后的姑爷，可是他的出身……”
清姬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但是语气却透着怀疑，她哪知道那剑是他拾的。
“他的出身怎么了？堂堂公侯之子，我记得宁家还是一门双侯，那什么来着，后面忘了。”
纯姬歪了下脑袋，她对外界的事不太上心。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本朝开国册封了如今的十二勋，宁姓祖辈兄弟受封‘诚信双侯’曾为国朝美谈，宁公子是诚侯府的袭爵人，可惜家业倾颓，至于信侯府，他们关系并不和睦。”
清姬对于家国天下明见万里，自从大启帝国千年而亡以来，诸侯混战百年，至今南北对峙，最后还不知会是谁人夺鼎，不过无论如何，前朝封立的七大圣地始终傲然屹立。
世家本是出自于圣地，直至今日圣地已被各大家族掌控，当下哪个圣地的圣主不是世家出身？甚至，北朝殷国与南朝梁国都是由强大的世家化家为国，由此可见世家之炽盛，寒素根本没有争霸的资格，世家庶族天差地别。
宁氏虽为北殷勋贵，但是说到底不过是皇族家臣，世家可是自认能与国朝并驾齐驱，他们竟至不接受封爵，只领官职，以此彰显超然地位，而且世庶不通婚，神都中的功勋新贵依然被视为庶族，其中除了某些特例能够迎娶世家贵女，其他根本摸不到门，宁烬这般家道中落之人实难高攀楚家。
……
“踏——”
宁烬在马车中闭目养神，漫游记忆之海，他对自身处境了然于心。
他本为诚侯府的公子，他的生父却在太祖皇帝晚年触犯龙颜，受刑流放幽州，皇太孙即位之后，本当大赦天下，他父亲也许就能回京，然而新皇忌惮镇守边疆的姑母宁王，急于削藩，最后虽将国朝唯一的女王爷圈禁神都，但又错使幽云三州之地被巫族蛮子侵吞，他爹诚侯就此身陷巫蛮之手生死难料。
后面的事很熟悉了，新皇帝举措失当丧师辱国威严尽失，女王殿下黄雀在后，她竟得世家众望，由是发起兵谏，黄袍加身，女帝得践皇位，定年号为贞节，贞节女皇之名传唱天下……上述种种与他宁某人息息相关，女皇陛下登位之后，他以不可言说的方式赢得圣眷，短暂得到了超出实力的权位，在此期间勾搭了不知多少问题女主，他由此开启了“神女速通计划”。
“家人……”
宁烬想到了自己要回的家，他虽与父母长姐离散，但也没到举目无亲的境地。
他半年前初至揭云府，父亲的远房子侄就来迎接，对他无微不至。
如今，他就和那个便宜兄长同住，得其庇护。
“一家四口？”
宁烬脑子里浮现出了可敬的大哥。
还有可亲的嫂嫂。
可爱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