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断
冉洪朗声说道：“三位公断大爷，刘大爷，刁二爷，邓五爷，顺礼堂、同智公的各位前辈，我是汉仁公川堂香饭馆的掌柜冉洪。
我汉仁公经营川堂香多年，前两年，生意下滑，业绩很差，故于今年10月初关店整改，期间花费重金200块大洋，向其他饭馆买得回锅肉和夫妻肺片两道菜的制作方法，10月底重新开张后，生意有所改善，不料顺礼堂、同智公看到我汉仁公饭馆经营好转，竟然索要两道菜的做法，索要被拒绝之后，又组织人手捣乱，给我饭馆带来巨大损失。
现对方要求我方拿出两道菜的做法，基于同为袍哥人家，以大局为重，我汉仁公经过公中商议，仍然可以答应对方要求，但是，有个条件，可以免费将两道菜的做法交给对方，但因对方捣乱，給我方造成重大损失，对方需支付我方100块大洋的赔偿费，请三位公断大爷明鉴，”
冉洪的这番话，全是与大爷、五爷等人商量好的，目的就是漫天要价，等着对方就地还钱。
双方讲述完毕，进入了磋商环节，两方人马各自又开了个包间，将大厅留给三位公断大爷。
三位公断大爷简单商议后，就开始了频繁的私下沟通。
袍哥之间的吃讲茶，本质上就是不断地讨价还价、不断妥协的过程，一般情况下，哪一方都不想把事情做绝，搞得自己和对方都骑虎难下，走到血拼的那一步。
所以，公断的决定基本上都是事先沟通好的，也免得公断的大爷为难。
当三位公断大爷第三次来到汉仁公的包间时，带来了几次沟通的最终结果。
顺礼堂和同智公提出了个二选一的条件，一是支付40块大洋，明天就派厨师过来学习，二是两个月后，川堂香无偿转让做法。
听完对方的条件，汉仁公的几位爷们都把目光看向了冉洪，似乎等着这个小掌柜做出最后的决断，旁边的三位公断大爷不由地在心里啧啧称奇。
有这样的结果，冉洪心里是满意的，两道菜而已，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对方的厨师如果真的下下功夫，本可以摸索出来的，就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去多尝试尝试。
看到几位爷们等着自己提供建议，冉洪字斟句酌地说道：“大爷，我建议，就收40块大洋把，要说，都是袍哥人家，都是兄弟伙，要不要钱都无所谓，但是不能开这个先例，要不然，谁看到咱汉仁公有啥子好东西，都过来要了。
但是，希望三位大爷强调一点，我汉仁公收的这40块大洋，是对方赔偿我方的损失费用。”
稍后，廖光代表三位公断大爷，宣布了公断结果，顺礼堂与同智公，赔偿汉仁公40块大洋的损失费，支付之后，明天即可派遣厨师，到川堂香学习这两道菜的做法。
最后，廖光朗声说道：“今天的事情说好，双方即和好如初，不许再提，梁山兄弟不打不亲，袍哥之间，理不讲不明，理明气散，哪里说哪里丢，哪里讲明哪里休，今后双方要是再提此事，就是不给我等三人面子。”
双方齐声答道：“不敢，不敢。”
这个结果，双方皆大欢喜，一片客气，在接下来的酒宴上，兄弟伙来，兄弟伙去的，全然忘了适才的争锋。
冉洪也参加了酒宴，在挨个敬了一圈儿酒之后，看看酒桌上根本用不着自己应酬，就习惯性地找锦官城的掌柜刘武了解茶楼的经营状况去了。
刘武是大爷刘兴汉的侄子，也是汉仁公的帮中人，是个头脑灵光的二十五六岁的肥胖青年，张嘴就是一口江湖口吻，倒是个经营茶馆儿的合适人选。
难能可贵的是，他对茶楼的客户十分熟悉，提起经营茶楼还有不少想法，甚至主动和冉洪探讨起如何把茶楼经营得更好，让冉洪不由地刮目相看。
因是初次到茶楼来，再说也不是细说的场合，冉洪便和他约了，过几天专门到茶楼来，继续仔细商量茶楼的经营之事。
告辞时，忠义公大爷廖光，当着刘兴汉的面，拍着冉洪的肩头，表扬了冉洪，“这个小娃不错，言语犀利，有理有节，有头脑，懂经营，刘大爷，还是你们汉仁公有人才呀。”
刘大爷哈哈地笑着说道：“对头，对头，这个小娃确实能干，还是我发现的人，不是我汉仁公，哪个敢用18岁的娃娃当掌柜呦。”
进入11月下旬，天儿是真的冷起来了，辰都的冬天，阴冷潮湿，冷气是能钻到骨头里的。
汉仁公二爷刁德良的卧房里，早早地就烧上了地龙，房间里温暖如春，穿着一件中衣也感觉燥热。
刚刚和三姨太快活过后的刁二爷此时正是贤者时刻，一只手随意地摸捻着三姨太，两眼空洞地望着房顶。
三姨太丰硕的身体贴近刁二爷，腻声说道：“爷，我弟弟到底啥时候可以加入汉仁公呀？”
刁二爷仍是望着屋顶，一声不吭，见刁二爷没有回答，三姨太翻身趴在刁二爷身上。
刁二爷这才有了动静，伸手拍了拍三姨太的肥臀，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呀？能进我汉仁公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小小的九排、十排，那也得是公中用得着的人，你弟弟是西门出了名的耍娃儿，上次我提了一哈，大爷都不得言语，弄得我丢个好大的面子。”
三姨太媚眼如丝，“爷，你就帮哈我弟弟嘛，我再好好地侍候爷一次”
一边说着，一边猫一般倦俯着，把头向下伸去。
刁二爷一把拉住三姨太，“今天算了，改天，改天。”
刁二爷是真不想帮三姨太的这个忙，一方面，是她弟弟的口碑太烂，平时坑蒙拐骗啥坏事都干，另一方面，汉仁公多半也不会收这样的帮众。
刁德良自身，加入汉仁公，还颇有一番曲折的经历。
他是清同治九年(1870年)生人，今年也快50岁了，祖籍三川宜宾，家中自乾隆年间，就以酿酒为业，经过100多年五六代人的努力，其家族所创的“合恒昌”酒坊，成为了闻名三川的白酒生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