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萤火岂知皓月之辉
无需小八哥提醒，于珑纸剑悬空在侧，朝周鸿泰俯冲而去，紧追在后。
两者的距离逐渐拉近，于珑的速度更胜一筹。
周鸿泰察觉身后之人锲而不舍，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
当他得知于珑一夜袭杀了周家五个通血武夫后，他便知道此战凶多吉少。
但又不得不战，于是让家族中亲信，在周家宅邸中设下埋伏。
他要请君入瓮，围而杀之。
果然如他所预料那般，刚交手他便知对方是个劲敌，单打独斗他绝不是对手。
“果然是竖子，年轻气盛。”
见于珑上当，周宏泰心中冷笑连连。
城中屋顶瓦片之上，两人一追一逃，吸引了大部分百姓目光。
不少人一眼认出周鸿泰，感到阵阵惊骇，竟有人敢挑战周家，并且看样子，周鸿泰正狼狈而逃。
众人感到振奋，游龙县似乎要大变天了。
霎时间，纷纷奔走相告，呼朋唤友，过来看好戏。
更有甚者，认出了于珑，惊呼道：
“那不是于少爷吗？”
似想到昨日之事，那人震惊道：“怪不得昨日让那摊主等几日，原来如此！”
周围人见此，不明所以，有人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详细讲解一番。
众人恍然大悟，有人感到不可思议，睁大眼睛。
“竟为了个摊位费，打上周家？！”
“菩萨心肠，霹雳手段也！”有个身着襕衫的书生赞道。
“青天大老爷！”身穿褐衣的小贩高呼，他没啥文化，只想到这个词。
也有人为于珑感到担忧。
“你们说，于少爷能扳倒周家吗？”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寂静。
周家为非作歹那么多年，单靠于少爷一人，能行吗。
众人纷纷陷入沉默。
那书生率先打破平静，道：
“所谓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我相信于公子心中有度。”
“你读书多，我信你！”褐衣小贩道。
也有人不看好，摇头说道：“此事尚未尘埃落定，犹可未知。”
“走！去看看便知。”有人提议道。
“若是祸及鱼池？”有人忧虑。
“远处观望便是，谁叫你靠过去。”有人没好气道。
众人认为此话有理，纷纷朝于珑和周鸿泰的方向走去。
在城中百姓议论纷纷之间，于珑追至周家府邸。
周鸿泰跳入宅邸内院，不忘再激一激于珑，喝道：
“黄毛小儿！莫欺人太甚，你若现在跪地求饶，我可饶你一命！”
内院两边厢房内，埋伏好了人手，个个身披甲胄，有的手执棍棒刀枪，在前面窗口处，更有人举着弓弩等候。
朝廷自然是禁止民间私藏甲胄，可周家管你甚大景律法，先让朝廷把白莲教余孽清剿了再谈吧。
于珑站在屋檐上，居高临下俯视内院中的周鸿泰，轻笑道：
“叫我莫欺人太甚，又叫我跪地求饶，前言不搭后语，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说想激怒我下去？”
周鸿泰脸色不变，脸不红心不跳，反而正气凌然道：
“我年老力衰，自是斗不过你这个年轻人，你若不下来就退去，那几个小辈的死，我不与你计较。”
本以为这竖子年轻气盛，会直追下来，怎料竟止步了，还算有几分头脑。
周鸿泰心中暗叹，若让这小儿逃了，周家必定颜面大失，可又能如何，刚才那一击试探告诉他，此人难以力敌。
“让我走？”于珑祭出五把飞剑悬空在身后，淡淡道：“你下面埋伏那点人还不够我杀的。”
说罢，一跃而下。
我说这老东西怎么一击便逃，原来设下了陷阱，正好也帮我省事了。
“嘎嘎嘎！”小八哥盘旋高空，大叫道：“片甲不留！杀！”
“狂妄！”周鸿泰这时才忍不住露出喜色，喝道：“放箭！”
劲气武夫力竭后，也怕寻常刀剑，先用箭矢消耗着于珑劲气和法力，待到于珑力竭，还不是任由他周鸿泰宰割。
终究是黄毛小儿，心高气傲，不知进退，竟然真落入陷阱中，周鸿泰咧嘴而笑。
两边厢房此起彼伏的嗖嗖声响起，两道箭矢形成的雨幕，左右两边夹击于珑。
悬浮在身侧的飞剑旋转如盾，轻而易举挡下所有箭矢。
叮叮当当，箭头掉落脚下。
于珑闲庭漫步般走在院内，一步一步走向正屋门框处的周鸿泰。
“不，不可能！”周鸿泰见此情形，难以置信，他不禁发问：
“你如此年纪，为何法术如此纯熟？”
修道之事，他多少有所耳闻，寻常人要么专心修道，放弃习武一途。
要么专心习武，修道则荒废，人生百载，年月有限，没人能一开始两者兼修。
他只听闻道行高深者，可顺手将习武之境提升上去。
可到这等境界的人，哪个不是上了年岁，于珑如此年轻，不到双十，竟有这一手纯熟法术。
他曾与白莲教余孽的香主交过手，除了诡异法术，还有一身铁布衫法，刀枪不入。
铁布衫正是武夫功法，那香主曾说，若非舵主施展大法力助他修行铁布衫法，单靠他自己，根本无法修成。
周鸿泰心知那香主透露此等秘辛，是为了震慑周家，确实成功了。
而如今面对于珑，他只觉得威势比香主更胜。
“术法很难么？”于珑淡淡道，旋即摇头：“也是，萤火岂知皓月之辉。于我而言，不过尔尔。”
但凡多几个妖鬼给他杀，再展露几手高深法术又如何。
“先天修道之体么…”周鸿泰呢喃，呆愣当场。
他的计划很完美，只是预估错了对手，但凡是寻常武夫兼修术士，都得饮恨于此。
可惜，他遇上的是于珑。
于珑闲庭漫步的姿态，和那轻蔑的语气，击垮了他所有心神。
同为劲气武夫，于珑更胜一筹，又兼修术法，亦是高深莫测，叫他拿什么来抵挡。
然，将死之人，一往无前。
终究是修持多年的武夫，短暂失神后，周鸿泰心中不甘涌现。
困兽犹斗，何况人乎？
“我不服！给我死！”
一声怒吼，如波浪扩散，响彻天际。
周鸿泰双手持刀，高高跃起，狠狠劈向踏上台阶的于珑。
“死！死……”
气势如虹，却戛然而止，瞬间没了声息。
周鸿泰用的是潮汐斩刀法，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可在于珑眼里，破绽百出，微微侧身便躲过，再探出手毫不费力握住其咽喉，稍微用力大了些，人就没了。
“蚍蜉撼树。”于珑摇摇头，如同随意捏死一条狗，拎在手中。
两边厢房的人刚破门而出，怒吼杀向于珑时，便看到这一幕。
顿时，所有人嗓子都堵住了，针落可闻。
在场之人无不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之景。
“老爷…老爷就这么死了？”
“逃！”
不知是谁高呼一声，打破寂静。
想逃？于珑的飞剑可没闲着，化作剑光，来回穿梭。
每次一穿梭都倒下一批人。
“嘎嘎嘎！”小八哥立在屋檐上大笑，声如报丧之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