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黑暗
在听到招呼声后，旁侧的矮人们刚想快步凑上前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个什么事。
可在队伍最前方的头领矮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挡住了后边手下们的道路。
他的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手下们的阵阵疑惑，一个性子较急的矮人当即询问出声。
“头儿，你怎——”
“嘘！”
在挥手打断询问声后，头领矮人在盯着那道微弱蓝光看了片刻后，转身与一众满头问号的手下面对面起来。
他左手高举着火把，右手则放在胸前，迅速作出了几个暗语手势。
【前面有、‘Vaina’、保持沉默、做好准备。】
‘Vaina’原本的含义，是一种在矮人之间流行的被称作‘桶子牌’的卡牌游戏中，非常强力的一张牌。
由于这张牌的牌面基本是婀娜多姿的皇后形象，故在黑金会的暗语黑话之中，也常会将之作为‘强大施法者’或‘会使用法术的怪物’的代称。
虽然很多时候矮人会很随意地将二者混淆，但他此刻的意思，明显在指代后者。
在做完手势之后，头领矮人也是很干脆地从腰上取下一柄手斧，用火把将斧刃微微炙烤了一圈。
矮人手下们在看清他的手势时还有些许震惊，可随后也都默不作声地取出各自的武器，学着他的样子将锋刃炙烤起来。
在不通魔法的矮人习俗里，认为烧的通红的武器锋刃，会对施法者有着一定程度的克制作用。
而保持沉默，既能预防会模仿人言的怪物混淆视听，也能使某些需要言语作为发动条件的魔法失去作用。
这算是在没有宝贵的阻魔金器具护身之下，某种迫不得已的应急法子。
在刀口舔血的一众手下们看来，头儿这已经是做好了撕破脸开片的准备，自然是神采奕奕，跃跃欲试。
而头领矮人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就在他衣衫胸口的口袋位置，隐隐有着什么东西在微微震动。
那是很久之前自己在巡视帮派地盘时，从一个举止猥琐的光头手上抢夺而来的金属挂坠。
这挂坠虽然饱经风霜，上边的浮雕已经被磨灭了大半，可某种奇异性质，却仍残留于其中。
只要这玩意靠近与魔法有关联的东西时，就会微微震动。
凭借着这种只有自己知晓的提示，他也很多次在交易或巡视殴斗中占得先机。
也不知是不是在那场差点将自己性命断送的劫难中受到了重创，这玩意已经很久没有再次震动。
可就在刚刚的吆喝声传来后，这条挂坠却突然又开始震动起来，这如何不令得他心生警惕？
在沉默的隔离下，他自然没有机会将心中所想告知给手下，也没机会知晓手下矮人此刻所思所想。
这群思想不一致的队伍快速朝着那淡蓝微光行进，不一会儿就到达了近点旁侧。
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更加惨绝人寰的绝路厄景。
被啃噬撕裂的骸骨残躯堆得有如小山般高，堆在最底下的，已经腐化成了一滩难闻的恶臭绿水。
些许仿佛被浓墨浸染的羽毛穿插其中，上头散发的腥臊味，甚至隐隐有将旁侧血腥恶臭给掩盖的趋势。
散落于旁侧的盔甲衣衫残片也是数不胜数，头领矮人甚至从中看到了，已经灭亡的泰莫利亚蓝衣铁卫们身穿的标志性铠甲。
可那最先进入山洞的两人却已不见了踪影，连同那点点淡蓝微光，也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东西难道已经兴风作浪了好几十年？还是说有泰莫利亚的残党余孽正躲在这片密林之中？”
头领矮人暗忖不已，却还是一言不发地观察起旁侧，那些可能存在的线索。
随后，他便看到了一条显眼无比的猩红血迹，正从这座尸山骨堆的旁侧，悄悄向着黑暗中延伸。
鉴于这血液还未彻底干涸，很明显就是在不久之前留下的痕迹。
在朝着一众面色各异的手下们招呼过后，头领矮人循着那猩红血迹，向着黑暗中探索而去。
呜呜的风声迎面刮来，似乎透过了血肉，如一柄小刀在他的骨髓上刮擦磨砺。
这种渗人的感觉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他便重新看到了那点淡蓝光芒，以及旁边的两个漆黑背影。
可让头领矮人感到奇怪的是，自己都快走到他俩跟前，却仍无一句询问的话语传入耳中。
“喂！发生了什么情况？你俩怎么……”
就在他话语出口的一瞬间，身后那些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却突然消失了去！
他下意识地扭头回望，却未曾看到哪怕一位矮人手下的身影！
在火炬光芒的照耀之外，凝若实质的黑暗紧随其后，仿佛等待猎物死去而准备大饱一餐的秃鹫一般。
头领矮人心中警钟大作，再也顾不得其他，快步朝着那淡蓝光芒所在位置狂奔而去！
可纵使他如何狂奔，却丝毫改变不了自己与那两道背影的距离。
他们一直静静伫立在火炬光芒所能照耀的范围之外，没有丝毫的动作。
“果然有鬼！”
狠厉光芒从头领矮人眼底划过，他当即将手中投斧狠狠掷出，投斧如雷似电般射向其中一具身影的后背。
可这本应夺命的飞斧，却在穿过火炬光芒的范围之外后当场消失，宛若石子掉进深海一般渺无音讯。
“不对劲！我这是中了某种诡异的妖法？什么时候的事？！”
“难不成是刚刚说话的一瞬间？”
头领矮人转瞬又从腰间摸出那柄弯曲小刀，却并未将之投掷出去，而是紧紧握于手中。
“来吧！装神弄鬼的怪物！想吓倒老子我，你还是滚去诺维格瑞的下水道里打几年滚再来吧！”
“嘶——”
狠话刚一出口，他的旁侧就传来某种毒蛇吐信子的声响！
头领矮人没有半分犹豫当即挥刀而出，可自己的手腕却在行至半路时，突然被某种神秘力量当场扼住！
“醒醒！醒醒——”
模糊无比的呼喊声在他的耳畔响起，仿佛一颗石子被掷入湖水之中，将他的脑海激起千层巨浪！
“哇！——”
头领矮人大喝一声，双眼猛然睁开，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仍然是刚刚的尸山旁侧。
而他手中紧握的弯曲小刀锋刃，离自己的喉咙，只剩下了一根指头都不到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