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连合安了解到，最近组建的一三九师是连洪的军队里第一支全德械部队，其战斗力自然不言而喻。几名资历老的将领都想要争夺这支部队的指挥权。而廖波是连洪手下资历最老，军衔最高的部下，更对一三九师朝思暮想。如果把他拉入到自己的阵线里面，再加上他手下的士兵以及人脉，足以与连合平分庭抗礼。

“不不不，您就不用谦虚了。论资历，连家军上上下下没人比得过您。这支部队父亲又十分看重，思来想去，也就是您能担这个重任了。何况最近东北方向战事趋缓，您正好可以下来休息休息，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连合安说着，眼睛就往其他人的方向瞟。而在座的其他人也心领神会，立刻随声附和。廖师长喝了自己杯子里的酒，笑了一下，说：

“呵，你们也是抬举我。我都一把年纪了，比不过你们年轻人。我手下三万人还管不过来呢！再来一个师，若是协调不好，出了岔子，指挥使不光怪罪我，大少爷恐怕也得受牵连。不如，让张晋中去管吧。他比我年轻，能力也不比我差，肯定能带好的。”

连合安抿了一口酒，咂咂嘴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张晋中和廖波是多少年的死对头，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他也是连合平的铁杆盟友，唯一一个资历能力和廖波差不多的竞争者。另一方面，廖波掌管着连家最大的三个军团之一，并且十分忠于他，所以这些年一直有传闻要削他的兵权。在他看来，这场宴会更像是连洪安排连合安来搞的一场“杯酒释兵权”。所以即便面对着如此诱人的“肥肉”，他也不敢贸然吞下。

这样的心思连合安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可这席间的军官并不全是他的铁杆，有几个是左右摇摆的中间派。若是把自己的真实意图和盘托出，难免传到别人耳朵里。何况，堂堂指挥使的大少爷低三下四求一位师长，实在放不下这个身段。可要是不直说，错过了这次机会，日后指不定有什么变数。正在这两难的时候，副官李光明过来看了一眼，递了个眼神，然后就凑到了廖波耳边，低语道：

“廖师长，您想得太多了。大少就是让您念个人情，这个师交给您指挥使早有态度了。”

廖波被这话弄蒙了，刚想发问，李光明紧接着解释道：

“争这个位置的人，大多是二少爷的死党。而连指挥使并不想交给他们，不然早就交了。大少爷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敢找您就说明他已经说服指挥使了。放心吧，您只要支持大少爷，好处只会越来越多的。”

听到这话，廖波琢磨了一下，发现逻辑上并没什么问题，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给连合安倒了一杯酒，笑道：“既然连指挥使信任我，我也就不推辞了。大少爷也是看得起我，不然我这把老骨头真不知道得去哪喝西北风了！”

“您真是太客气了！谁敢让您喝西北风？我估计委任状过不了多久就会下来的。您可以先去驻地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免得到时候事情赶在一堆麻烦。”

“好。以后大少爷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廖某一定尽全力相助！”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众人端起酒杯，都一饮而尽，刚才略显沉闷的空气也变得欢快了起来。然而此时，在正对着房间窗户的一栋楼房的屋顶上，一个穿着绸布小褂，崭新布鞋的年轻男子，手里正端着一支步枪，枪口对准了连合安的头部。手放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把他的脑袋打开花。

这个人叫周雨杰，是周家最小的儿子，周雨馨的孪生弟弟。他可谓是周家里最不让人省心的一个了。和姐姐周雨馨不同，他是纯粹的不务正业。中学时期就辍学，之后便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还经常被其他小混混打得鼻青脸肿。父亲周宣竹见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次都用戒尺把他活活打出了家门。长大之后，他在走投无路之下，加入了当地的烟帮。

在连合安成为兰汇镇守使之前，这里的鸦片交易非常红火，基本都不需要掖着藏着。街上烟馆随处可见，军政高官除了没事抽点过过瘾之外，也利用自己手里的关系和军队，为鸦片生意保驾护航，铺平道路，并从中来分一杯羹。而烟帮也乐意他们加入到其中，毕竟有了靠山，来钱自然来得容易。然而，自从连合安当上镇守使之后，便实行了严格的禁烟政策。不仅关闭了兰汇所有的烟馆，还对吸食毒品者采取监禁的措施。对贩毒者更是毫不犹豫，直接枪决。这项政策不但搞得很多瘾君子十分难受，只能偷偷摸摸过瘾外，而且对这些离不开毒品的烟帮来说就更是苦不堪言。不过，连合安断了他们的财路还嫌不够，隔三差五就要派兵来清剿烟帮，基本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仅仅一年，兰汇烟帮的人数就从三千余人下降到不足二百。其中包括主动退帮的，被政府军击毙的，被俘虏的以及之前被抓住枪决的。烟帮大佬意识到，照这么下去，崩溃是迟早的事情。而在连合安不会离开兰汇且不会转性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他。而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周雨杰身上。

周雨杰没有什么特长，但对于射击倒有种独特的天赋，从小弹弓就打得特别准。进了烟帮之后，立刻成为了帮里的枪神，连帮主的枪法都不如他。然而尽管如此，周雨杰却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枪手。相反，他遇到政府军的时候连枪都不敢放。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安排去刺杀兰汇镇守使这样的军政要员，多半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周雨杰何尝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连合安的手下早已经将四周监视起来，自己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个位置。虽说在这个位置他基本不会失手，但他考虑的却是开枪之后自己该怎么脱身。

“奶奶的，我怎么就那么嘴贱非得逞这个强？周围这么多警卫，我就算是只鸟也逃不了啊！”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没时间后悔了。所以他定了定神，长呼了一口气，准备对连合安扣下扳机。而连合安却还在和众人推杯换盏，丝毫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就要命丧黄泉。就在他马上就要开枪的时候，一个军官突然走到窗前，挡住了连合安。

“快给我让开！”他在心里暗自喊道。然而那名军官不停往窗外眺望，逼得他不得不躲在屋顶围栏的下面躲避视线。等过了一分钟左右，当他露出头来准备观察情况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连合安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