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邻人侧目处，希望暗光浮
破旧的木门在丁瑶面前“砰”地一声关上，激起一阵尘土。
张婆婆眼中的畏惧和嫌弃，像一根尖刺，狠狠地扎在丁瑶的心上。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几文钱，指尖泛白。
夕阳的余晖洒在逼仄的小巷里，却照不进她心里那片越来越大的阴影。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仿佛一叶飘零的孤舟，找不到停泊的港湾。
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租住的小屋，屋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张缺了腿的的桌子。
肚子咕噜噜地叫着，提醒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可这几文钱，又能买到什么呢？
丁瑶颓然地坐在床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难道她真的要在这个时代饿死吗？
就在这时，她无意间瞥见墙角堆放着一些废弃的竹篾。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在现代，她曾看过一些关于竹编工艺的视频。
或许，她可以试试？
第二天清晨，丁瑶早早地起了床。
她将竹篾仔细清理干净，然后按照记忆中的方法，开始笨拙地编织。
她的手指被竹篾划破，渗出血珠，但她没有停下。
她必须找到一条活路。
傍晚时分，丁瑶终于编出了第一个小竹篮。
虽然形状有些歪歪扭扭，但她却无比珍惜地捧在手里，仿佛那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
她拿着竹篮走上街头，希望能卖出去。然而，路过的人大多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瞧，那不是悦来客栈被辞退的丫头吗？”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丁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体面的书生，正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听说她被刘掌柜赶出来了，活该！谁让她不懂规矩，得罪了刘掌柜！”书生身旁的同伴附和道。
丁瑶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的名声有多么重要。而她，已经被贴上了“惹事者”的标签。
书生摇着折扇，走到丁瑶面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姑娘，你这样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一个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出来……”
“相夫教子？”丁瑶打断了他，“请问先生，我夫何人？子何处？”
书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反驳。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继续说道：“就算你没有夫君孩子，也应该……”
“应该什么？”丁瑶直视着他的眼睛，“应该任人欺凌，忍气吞声吗？”
书生被她凌厉的眼神震慑住，一时语塞。
丁瑶没有再理会他，转身走向人群，继续叫卖她的竹篮……“这个竹篮怎么卖？”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丁瑶耳边响起。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以为丁瑶会被李书生这番带着优越感的话羞辱得哭出来。
然而，丁瑶却平静地笑了笑，眼神清澈而坚定。
“先生所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出自《女诫》。但这本书的作者班昭，本身就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性，她续写《汉书》，参与政事，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先生断章取义，岂不是贻笑大方？”
丁瑶顿了顿，环视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声音略微提高了些许，“再者，孔夫子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又说‘有教无类’，可见圣贤也认为学习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先生引经据典，却曲解圣贤之意，究竟是真学识，还是附庸风雅？”
李书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摇着折扇的手也停了下来，张口结舌，竟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人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此刻却对丁瑶有些刮目相看。
这女子，看着柔弱，却没想到口才如此了得。
李书生最终灰溜溜地走了，丁瑶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再次充斥着她的耳朵，仿佛刚才的不愉快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她正要继续叫卖，目光却被街角一家名为“锦绣坊”的布庄吸引。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招绣娘，需有设计才能”。
丁瑶想起自己在现代学过一些美术知识，也曾对古代的刺绣工艺颇感兴趣。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抚平了衣裙上的褶皱，走向锦绣坊。
布庄的老板是一位中年妇人，正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盘。
看到丁瑶进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毕竟，丁瑶身上的衣着朴素，实在不像是会刺绣设计的人。
“老板娘，我看到您在招绣娘。”丁瑶开口道。
“是，你会刺绣？会设计花样？”老板娘语气有些冷淡。
“我……有一些独特的设计理念。”丁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如果您愿意，我可以先画一个草图给您看看。”
老板娘放下手中的算盘，目光锐利地盯着丁瑶，“那就画吧。”她从柜台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丁瑶，“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丁瑶接过纸笔，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图案……
丁瑶握着毛笔，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勾勒起来。
她没有选择常见的牡丹、莲花等花样，而是画了一幅清新雅致的兰花图。
不同于传统的工笔画法，她借鉴了现代水彩画的技法，用简洁的线条勾勒出兰花的轮廓，再用淡墨晕染，使花瓣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更添几分灵动。
兰叶也并非工整对称，而是随意舒展，充满了自然之趣。
老板娘原本抱着怀疑的态度，随意地瞥了一眼，却在看到那幅画的瞬间愣住了。
她走近细看，眼中渐渐浮现出惊艳之色。
这画风，是她从未见过的，清新脱俗，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高雅。
“这…这是你自己设计的？”老板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丁瑶点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自信：“正是。”
老板娘反复端详着画稿，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仿佛能感受到那兰花的芬芳。
她经营布庄多年，什么样的绣品都见过，却从未见过如此新颖的设计。
她可以预见，如果将这幅画绣在丝绸上，做成屏风或者衣裳，定会受到城中贵妇们的追捧。
“好，好！”老板娘连声称赞，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姑娘果然有才华，这幅兰花图，我十分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丁瑶。”
“丁瑶，”老板娘点点头，“你这设计，我很满意。明日便来布庄上工吧，工钱每月三两银子，如何？”
三两银子！
丁瑶心头一喜，这比她预想的还要多。
有了这些钱，她就能租个更好的房子，也不用再为一日三餐发愁了。
“多谢老板娘。”丁瑶接过老板娘递来的定金——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自己离稳定的生活又近了一步。
走出锦绣坊，夕阳的余晖洒在丁瑶的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银子，感受着它的重量，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但她也知道，前方的路，或许并不会一帆风顺……她抬头望向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低声呢喃：“希望一切顺利……”然后，脚步坚定地走向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手中紧紧攥着银子，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