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唐长安——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城
618年,唐高祖李渊称帝,定都于关中龙首原南麓的长安。在此后的近300年中,这座城市作为世界文化的中心,统治了中国古代一个辉煌的时代。
考古发掘和现存文献表明,唐长安城面积约87.27平方千米,是现在西安城墙内面积的9.7倍,北京故宫的117倍。比同时期西方拜占庭帝国都城君士坦丁堡面积大7倍。唐朝的长安人口过百万,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突破百万的城市,同时也是世界上最繁华、最先进的城市,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城市”。
1.两个长安——不是有一个长安城吗?为什么还要建个新的?
长安最为辉煌的时期是汉朝和唐朝。人们常以为,唐朝长安与汉朝长安是一脉相承的,是同一个地方两个不同的历史阶段。其实不然。汉长安城是在今西安城北龙首原的西北麓,以龙首原为基地向北延伸至渭河边;而唐长安城则是在龙首原的南麓,向南延展至曲江池畔。也就是说,汉长安城在唐长安城的西北方向。
汉长安城始建于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到汉武帝时基本确定了汉长安城的格局。西汉灭亡以后,曾经也有几个朝代在此定都。581年,隋文帝代周称帝,建都关中时,因为战乱而废弃几百年的汉长安城只剩断壁残垣了。隋文帝派太子左庶子宇文恺负责新都的选址和营建工作。
开皇二年(582年)六月,隋文帝杨坚下旨在龙首原南麓开工,新都建造正式开始。隋文帝杨坚希望这座新都城能够成为大隋朝定鼎中原、千秋伟业的证明。他为这座新都城命名为大兴城。
617年,李渊攻占了隋大兴城。次年,李渊称帝,改国号为唐,年号武德,改大兴城为长安城。
2.周易六爻,星象三城——以地法天营造盛世长安
唐长安城的城市规划是按照周易的六爻格局营建的。原来龙首原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有高低起伏的六条高坡。
龙首原地形图
这六条高坡沿东北—西南方向平行分布,形成了一个六爻,很像六十四卦中的乾卦。
据《元和郡县图志》记载:宇文恺在进行大兴城(长安城前身)城市规划时,结合龙首原的地形,将都城建筑的规划位置与乾卦的卦辞进行结合。
自北向南第一道高坡即初九,也称九一,为龙首原,跟初九的卦辞“潜龙勿用”相合。第二道高坡即九二,九二的卦辞为“见龙在田”,即真龙出现在土地上,这里只适合建皇宫,不适合别的建筑。第三道高坡是九三,九三的卦辞是“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意思是说要勤奋工作,这里适合建政府办公机构——皇城,让大臣们在这里勤奋工作。九四没什么可说的。第五道高坡也就是九五,一听这词,九五之尊,卦辞是“飞龙在天”,地方太过尊贵,一般人不适合在这里待着,只适合神仙居住。所以在这里建了玄都观和大兴善寺。
宇文恺按照《周易》来进行城市规划,还利用地形,将皇宫、国家办公机关、寺庙等大型建筑都规划在了城市中的制高点,这样在城市安全和城市管理方面都更加便捷。
唐长安城创新性地采用了三城分区方式。在汉以后,至隋唐以前,都城规划主要采用两层城市结构,即皇帝居住的宫城和外郭城。将皇帝所居住的宫城与居民区域加以分隔,更有利于皇帝的安全。而城市进行初步分区后,也便于城市管理。
可是这种分区方式,仍然没有解决行政机关办公区域与居民区域的分隔问题。在古代信息沟通不够通畅,行政机关如果规划得过于分散会影响行政效率。此外,行政机关办公区域与居民区域混合,大大增加了皇帝管理行政机关的成本,不利于社会管理秩序的建立。
因此,宇文恺建造大兴城时,采用了三层城市分区,将皇帝居住区、大臣办公区以及居民居住区加以分隔,在城市安全和城市管理上,增加了便捷性,提高了效率。
长安城的三层城防结构由皇帝居住生活的宫城、国家行政机关办公所在的皇城以及最外层的外郭城组成。这样的三城分区方式,体现了“官民不相参”的原则,还形成了与天象暗合的格局。皇帝居住的宫城位于整个长安城最北端。古人认为皇帝就像高悬在天空正北方的北极星,所以北极星也称帝星。宫城位于整个长安城正北,与北极星众星拱卫的地位相匹配。靠近北极星的是紫微垣,对北极星形成拱卫之势。所以百官办公的皇城与紫微垣相匹配。而其他星星围绕着紫微垣,与外郭城内的居民居住区相匹配。这种“天上的星星参北斗”的三层结构,反映了长安城与天象的暗合。
3.汉唐两长安——跨越几百年的文化连接
李渊为什么把大唐的首都由大兴改名为长安呢?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从国家政治制度上来看,一个新政权,在各个方面还沿用前朝称呼,不利于新朝统治,也无法彰显新朝推翻旧朝的道德优势和制度自信。所以李渊将大兴城改称长安城,也是一种废旧立新,彰显权力正统性的政治需求。
其次从文化连接上看,将大唐的国都命名为长安,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接续秦汉所创造的文化传统,而使作为地理关系接近的汉长安和唐长安,在空间上和时间上前后承接。从此,人们将对那个“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时代的梦想,映射在这座新的长安城和这个新的帝国上。而后来的历史也证明,大唐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没有辜负长安这座城市的赫赫英名。大唐的历代帝王,就是在这座城市里,统治了中国将近300年。这座城市在大唐的治下,终于成为真正光芒万丈的天下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