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析
一连几天，一二七中队军衔最高的士官一直赖在自己房间中不出来，将所有军务都堆到了临时中队长娅丝卡·兰格雷上士的肩上。
“这些材料简直烦死人了！”房门被砰的一脚踢开，娅丝卡怀中抱着一摞文件，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你又不用脚写字，快来帮我！”
查尔斯将挽起的裤腿放下，点点头，从床上支起身子：“把文件放这吧，我现在处理。”
伤口的恢复速度快得吓人，不知是自己身为非凡者的体质好，还是神术和秘药确有不同寻常的功效。
言语间，他从娅丝卡手中接过文件，放在床头一张张翻阅。
“恢复得怎么样了？让我也看看！”眨巴着一双浅蓝色的大眼睛，娅丝卡自顾自地将查尔斯的裤腿褪到膝盖：“反正是我能看的部位......”
看到黑色缝线间只剩下些许暗红，她放下心来，自然地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查尔斯聚精会神处理每一份材料。
从前，这类与纸笔打交道的工作都由中队长鲁比亲力亲为，娅丝卡只是和查尔斯一起做些辅助工作，直到当了临时中队长，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讨厌这些无聊透顶的文件。
“人家申请从明天开始休事假，怎么到今天还没批复？”
皱着眉头，查尔斯在一张请假条上签下名字，嘱咐女孩尽快将那位妻子即将临盆的士兵放行。
“我还是更适合在雪原上和蛮子对砍！这些工作嘛，如果鲁比还在就......”
话说一半，娅丝卡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闭上嘴，偷瞄查尔斯的表情。
谁知对方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埋头继续批阅。过了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口气，不知是在安慰娅丝卡还是在开导自己：“军队中，有人离去不是很正常吗？”
说着，他挑出一封写着自己名字的信件，将其拆开。
之前，他曾托士兵传口信给法师班的格哈德，询问「施法者」所对应的神明，想不到对方这么快就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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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查尔斯，
我们这些序列9的「施法者」尚不对应具体的神明，只知道未来有可能突破为序列8的「奥术师」、「召唤师」和「占卜师」。
我请教了导师，他告诉我「奥术师」使用的灵能源自「造物主」。考虑到具体的非凡能力，我几乎可以肯定「召唤师」和「占卜师」分别对应着「正义与契约女神」和「命运女神」。
希望这些信息对你有帮助。
你的朋友，
格哈德·贝克
1443/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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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主」、「正义与契约女神」还有「命运女神」......
查尔斯仔细回想着七神都是哪几位，他在兵校的普通学课上学过这些内容。
大多数厄尔曼人都知道正神有七位，也知道帝国国教是崇拜「圣光之主」的圣光公教会，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这些与生产生活并不直接相关的知识是奢侈的，由于受教育的机会十分难得，厄尔曼有相当一部分农民甚至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嗯，书上好像讲过，造物主崇拜是厄尔曼第二大信仰......
与其他六位正神不同，「造物主」信仰中包含着一段创世神话。
在创世教会的典籍中，祂花了一周时间分别创造了天地、日月、以及包括人在内的世间万物，许多不信仰圣光的厄尔曼人都在造物主崇拜中得到了慰藉和答案。
「正义与契约女神」的名号倒是响亮——祂的教会不禁止偶像崇拜，将这位神祗手持天平、遮住双眼的形象广泛应用于银行和证券业。
对绝大多数厄尔曼人来讲，最有可能遇到祂形象的地方则是法庭。
至于「命运女神」么......
查尔斯的目光有些黯淡，他对这位陛下了解不多、印象也不算好，只好开口向娅丝卡询问：“话说，你对「命运女神」对应的非凡途径了解多少？”
“那些家伙只会骗乡亲们的钱！”
娅丝卡闻言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我们村以前有个老阿嬷，人可好啦，我去城里参加兵校入学考试的路费就是她借的。”
“有一天，隔壁镇的集市来了一个占卜师，夸下海口说自己百算百灵。”
“阿嬷那两年身体不好，吃药也不见强，就瞒着儿女、用棺材本找他算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你猜人家怎么说？”
“怎么说？”查尔斯小时候听过不少类似传言，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说她能活到死！”
说完，女孩自己都被这荒唐的回答气笑了：“小时候哪儿懂什么非凡者呀！现在看来，这条非凡途径最没用了——只会说一些正确的废话！”
说不定阿嬷遇到的不是非凡者，只是拿着水晶球和龟甲的骗子呢？
查尔斯也被逗笑了，念头一转，开始回忆起七神中的最后两位：「战争女神」、「自然之神」。
「战争女神」是军队的守护神，有着一副手持盾牌扎枪、全身铠甲、英气逼人的戎装形象。
与主张仁慈与宽恕的「圣光之主」相反，祂鼓励有仇必报、英勇作战。根据战争神殿的宣传，战死的士兵会化作英灵，被「战争女神」的使者指引，进入神国瓦尔哈拉。
以查尔斯在一二七中队的见闻来看，战事越不利，女神的信徒就越多，如果非凡力量的来源可以从名字推断，这位陛下显然应该对应「狂战士」途径。
那么，只剩下「自然之神」了......
根据书中记载，祂也是最后一位被承认的正神。
祂的信徒们坚信包括一株小草、一块石头在内的万物都各有其灵性，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峰都有各自的守护灵，而「自然之神」则是所有灵的总和。
当帝国军队第一次与祂的眷族作战时，他们还以为对方和那些遍布南方密林的人类族群一样，信仰着一只格外强壮的大猩猩、或是什么千年古树。
直到「自然之神」对应途径的非凡者给了厄尔曼人一些深刻而血腥的教训，这个误解才得以澄清。
难道，「观察者」是「自然之神」对应途径的序列9？
做出初步推测后，查尔斯马上面临着更多问题：为什么自己会转化到祂的非凡途径，北境可是连树都没几棵、以及，祂和困扰自己的诡异呓语有什么联系？
头脑中进行着深奥的思考，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随着堆积的文件被有条不紊地批阅、处理，一份上级发给查尔斯和娅丝卡的命令出现在眼前。
打开一看，竟然是要求他俩在今天晚些时候前往城内指定地点。从上面给出的地址来看，那里似乎是抚远堡的豪宅区，住户非富即贵。
“喏，就在今晚。”查尔斯将命令递给娅丝卡：“差点耽误了。”
“还要穿正装！？来不及了，我要马上回去化妆！”
看到命令下方备注的一行小字，娅丝卡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从床边跳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