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宁不宁
进入到山里,风雪比外面小了很多,还有停止之势,路上的积雪较入山前也薄了很多。
“师父,你快看!”秦挽溪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只见她掀开了车帘头半伸出窗外,应是看到了什么,忙回头拉江洢同她一起看。
“你看,外面有小鹿!”
顺着秦挽溪的手指,江洢向窗外望去,并没有发现她所说的鹿,只有密密丛丛的松树林。
“在哪?我没看到啊。”
江洢顺着刚才的方向在那个范围用眼睛搜寻了一圈,除了眼睛因为长时间注视雪地有些晕痛之外,没发现任何动物。
“可能是我看错了?”
秦挽溪扶着江洢回到座位,小声嘀咕怀疑真是自己眼神除了问题。
马车经过的山坡上,一只鹿从松树林中慢悠悠走出来,注视着马车在前方拐歪处消失后,这只鹿化为人形。
他身着一身白衣,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双手握着一把兽皮弓箭,一席黑发被一段白绸松松系着。远远一看会以为这是一尊雕刻精美的雕塑,不似真人一般。看到马车消失,他转身走进树林,就好像从未出现过,雪中留下的脚印在他深入树林之后自动消散。
江洢在车内指导着秦挽溪修炼,炼气还好,她还算有些悟性,可能是因为空间有限,炼体始终跟不上江洢的进度。秦挽溪很是着急,生怕自己的愚钝引起江洢的不满,时不时偷瞄江洢的脸色,在炼气的时候分身差点行错气。
“你不要着急,修行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越急越容易出错,习惯自己的身体,找到自己的节奏,你现在就是在找的阶段。”
江洢一边用灵力帮秦挽溪修整乱掉的气,一边安慰道。
别说,这条小路虽然看着很漫长,但因足够平坦,原定一天的行程,半天就到了。
出了山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天空已经放晴,但空中仍飘着细雪,不知是不是看错了,江洢盯着空中的雪,雪中好像掺杂着一丝黑。
“这里空气比宿城清新,我觉得我的鼻子舒服多了。”
秦挽溪又探头望向窗外感慨道,虽然在宿城住了三年,但每年宿城的冬天她都很难熬,又闷又冷的空气堵在鼻腔,呼吸时候像是透过棉絮一样,偶尔还会有喘不过气的时候,到了岭安鼻子都通畅了许多。
“岭安还真是地如其名,远远看过去都是一座座山岭交错在一起。”
到了一处新奇地方,连闻清序都忍不住感叹这些自己未见过的地理风貌。
江洢听后也向远处望去,夕阳洒在远处被雪覆盖的山岭上宛如洒下一层金箔,云层光影交叠映照在不远处的湖面上,真真的天水一色,确实是个宝地,确实很美。
马车擦过标着“岭安”的石碑,江洢将地图摊开在岭安两字上圈了圈,意味着“到此一游”。
“我们现在位于夜宁,夜宁和白安之间被潜河一分为二,地图上看我们可以选择渡河也可以选择绕远走山路,今晚咱们先找家客栈住店,明天一起去问问渡河的价位。”
江洢指尖在地图上穿梭,找着最适合的路线,生怕自己眼睛跟不上错过了最优解。她的提议被其他三人认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一家客栈。
现在他们还处在夜宁的边缘区域,这边多是荒地和树林,只有零散少数居民聚居在这里,顺着大路一直向村庄前进,可能是天寒,路上没见到居民出行。
“这边看样子不会有人了,要不咱们还是加加速,不然晚上又在深山老林里了。”
俞景年向闻清序提议,两人一合计还是要快些,刚快马加鞭没一会就遇到了一名猎户,他从头到脚裹得严实,只漏出一双眼睛,他走路一晃一晃,肩上扛着一根粗木棍,棍子上是用绳子捆绑结实的山鸡。
到猎户前面两三步时候,俞景年和闻清序拉停马车。闻清序下车拦下了猎户。
“大哥,您知道最近的客栈在哪吗?”
猎户微微抬头打量闻清序,随后低头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抬手指了个方向,随后闷头继续前进。
“大哥,大概走多远啊?”
闻清序追问道,这么不明不白指路,他们很容易走向死胡同,谁知道那猎户直接推开闻清序摆了摆手就走了。
闻清序跑回马车上对俞景年摇了摇头,说:“这里人有些排外,他只指了前面这条路,剩下的还得咱们自己找。”
虽说猎户只是指了个方向,但没驶多远,他们真到了一座村落,不过这里挨家挨户大门紧闭,江洢仔细观察情况发现,家家户户门口都养着狗,考虑到这里村落可能经常路过外乡人,养狗看家算是正常情况,但院里都立着一个稻草人就很奇怪了,甚至详细画出了人脸。
“这里有些古怪。”秦挽溪也觉察到不对劲,明明还没到天黑,路上却一个人也没有……
“走吧,既然有村子,咱们应该是到了居民聚居的地方,肯定能找到客栈。”
马车再次快步上路,一路上时不时会遇到些村落,这些村落可大可小,但每家每户都养狗大门紧闭,还立着稻草人,江洢心里琢磨难道这是夜宁的风俗?
天逐渐黑了下来,江洢一行人还是没找到能够落脚的地方,天空又开始飘着雪,江洢将手伸出窗外接下一片雪,雪融化成一滩水渍,这滩水渍是灰黑色的。
“啊!救命!救命!”
一声凄厉的叫声惊到了马,马车瞬间颠簸起来,闻清序和俞景年奋力收紧缰绳,三匹马才悠悠平静下来。
江洢将符咒塞给秦挽溪,加了一道防护咒之后,她和闻清序快步赶到求救的地方,远远看到一个人压在另一个人身上行不轨之事。
“住手,放开你身下的人!”
行不轨之事的人闻言抬头一看,露出獠牙伸出利爪奔向来者。
江洢和闻清序凑近发现这根本不是人,皮包骨的人形,面部是肿胀的人脸但长着獠牙露出青色舌头带着涎水,手掌扁长指甲锋利,腿部弯曲做出随时弹跳的姿势。
“地火焚,燃!”
还没等这似人非人的生物攻过来,江洢直接发出焚火诀,沾染到地火的怪物一面身体被火燃烧得滋滋作响,空中弥漫着尸臭味和烧焦的酸涩味道,非常难闻。
那怪物受到攻击后狠狠呲着獠牙,但是没选择再次攻击,而是恶狠狠看清楚江洢和闻清序之后嘴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有点像布谷鸟的叫声,然后蹦跳着逃向黑暗处。
“穷寇莫追,以免落入陷阱。”
闻清序扶起刚刚被攻击的人,是位姑娘。身上没有被攻击留下的痕迹,只是左脚扭伤,其他并无大碍。
姑娘现在腿还是软的,只能借着闻清序的力勉强站直,身体哆哆嗦嗦连脸上的泪水都顾不得擦,嘴唇颤抖着张开向江洢二人道谢。
保险起见,江洢等人决定送这位姑娘回家,在车上喝了杯热水后,小姑娘惨白的唇色才慢慢开始点血色。
“我叫吉蓉,家就住在前面村碑旁边那户,谢谢各位少侠出手相救,你们要是不介意,可以在我家留宿一晚。”
吉蓉的邀请暂时解决了江洢一行人的燃眉之急,不然他们可能还要在夜晚晃悠找路,如果遇到刚才那种怪物还真是麻烦。
“刚刚攻击你的是什么?看着似人非人。”
江洢脑子里搜索着上辈子自己书中和现实中遇到的妖、精、怪,从未见过这种。
“他们从前是人,现在是鳲。他们是被诅咒的人,死后就变成了这样。停……停下车,我家到了,一会我父母给你们解释吧,我也解释不太清楚。”
说完走上前敲门,从门缝里可以看见也有院里也有一个稻草人,院内狗在狂吠,敲了四五遍门后,屋里的人才点灯出门,灯光下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大爷举着一把锄头走过来。
“这么晚,你去哪了!”
“爹,我们进去之后我跟你解释,他们是救我的恩人。”
大爷透过竹子搭建的围栏空隙警惕地看过所有人,随后打开门放他们进院子。
江洢抬头观察着稻草人,这个稻草人跟别家稻草人不一样的点是没画人脸。
进屋后,吉蓉的母亲坐在床边,手上拎着一把菜刀,看到是自己的女儿,她明显松了口气。吉蓉的父亲也将锄头放到墙角。
吉蓉将自己如何被救的过程说了一遍,吉蓉的母亲拼命跟江洢他们道谢,但她父亲坐在桌边一声不吭,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等到她们都说完,吉蓉的父亲才说话:“外乡人,今晚你们先住下,明天我带你们去找族长。”
“阿爹!”
“你也赶紧去睡觉,再乱跑,下次谁也救不了你!”
父女倆还想争执些什么,被吉蓉的母亲拦了下来,她热情地带着江洢去了暂住的房间。
“我们就这一间房了,可能需要你们四人挤挤,不过被褥都是前两天刚晒过的。”
“没事大娘,我们不挑。”
秦挽溪客套地回应,送走吉蓉的母亲后,她看向江洢,闻清序和俞景年很自觉地打地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赶了一天路也累了,今天先休息。挽溪,你把这符贴到门上。”
江洢将神守符交给秦挽溪,有了这符至少晚上不用守夜了,可以割断房间与外界的联系,暂时让人忘了这间房间,虽然符咒能顶住时间不长,但足够他们正常休息一晚。
“孩他爸,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不然就得咱们家出人头了。”
吉蓉的父亲看向江洢他们入住的房间,更加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