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爱情需要潜移默化
当天下午。
天空灰暗多云，远方似有阴雨。
红赫庄园的两名年轻男仆，将一块两米见方的大理石运到了庭院里。
伊莉娅给予他们每人几颗铜币，作为此行的劳务费。
他们憨厚的面容上，浮现难以掩饰的喜悦。
在红赫庄园里，他们服侍过的这么多主顾之中，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有很多，而如此慷慨的却是绝无仅有。
更重要的是，他们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感受到过的尊重。
望着两名男仆满心欢喜地离去，伊莉娅点点头。
她现在已快速领悟了“钱”的概念。
这一切，都是哈维教会她的——人类社会的运作法则。
相较于暗影大陆中实力至上的残酷法则，这无疑是一个更为温和与理智的方式。尽管哈维也曾提及，这样的体系同样会衍生许多问题……
对待哈维，伊莉娅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
暂且，可以称为“友谊”吗？
虽然对方总喜欢跟自己犟嘴，但自己说过的话，他都默默记在心上。
比如今早她随口提及，要为公署结识的人类友人赠送一尊雕像，而午后，哈维便已在市场中精心挑选了这块尺寸恰到好处的大理石。
这种基于“友谊”而不是威胁的关系，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她甚至渐渐开始有些依赖。
但心底里某个角落，也有个声音在问自己：
这真的是“友谊”吗？
自己真的有坦然面对，心底真正的感情吗？
为了让自己不再思考这点，她对着眼前光洁的大理石轻轻发力。
刹那间，无数道赤红的血流仿佛自虚无中涌现，环绕着她的身躯！
这便是血族引以为傲的种族天赋——【御血之术】。
在尤里卡世界，一切异能皆源自至高无上的神灵。
人类信仰七圣神，能够获得七圣神的恩赐，得到能使用异能的【神职】，只不过这样的幸运儿在人类中凤毛麟角。
至于世上的其他种族，他们既不会、也无法信奉七圣神，因而不能获得神职，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能使用异能。
他们各自拥有崇拜的神祇。
譬如吸血鬼，作为魔族的一个分支，与所有魔族一道，共同崇拜三魔神。
三魔神以【庇佑】的方式显灵，其恩泽的普遍性远超神职，因此所有的魔族天生就能使用种族天赋。
就比如所有的吸血鬼，无一例外皆能施展【御血之术】，只不过个体间的威力有所差异罢了。
而伊莉娅，就是吸血鬼中出类拔萃的领主级存在，她的御血之术已臻化境。
此刻，她集中精神，控制着凭空产生的血流，如灵活的绸带般将大理石紧紧环绕，随后稳稳地将其托举至半空之中。
紧接着，一部分血流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凝聚成锤、凿等各式工具，迅速而精准地在大理石表面勾勒出雕像的初步轮廓。
大理石在空中不停旋转，石材也在不断削减，伊莉娅以惊人的技艺塑造出了恶魔的基本形态——头部、身体及四肢逐渐显现。
她的脸上开始产生些微的汗珠，但对血流的操控仍然十分精细，没有丝毫松懈。
雕像的面部特征是最关键的部分。
她开始仔细雕琢恶魔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力求体现出恶魔的邪恶与狡黠。
完成脸部后，整体形状已跃然眼前，她又将部分血流凝聚成粗糙的砂纸，细心地打磨掉雕刻过程中留下的痕迹与不平之处，使得雕像的表面愈发光滑细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半小时，一座栩栩如生的恶魔雕像便在她的手中诞生。
一切都在空中，由她的意念操纵血流进行。
“轰”。
沉重的雕像稳稳落地，伊莉娅满意地拭去脸上的汗水。
这尊雕像的外形与茉莉体内的恶鬼一模一样，尺寸则是它的五分之一。
她在与茉莉交谈时，就看穿了她的灵魂深处，寄居着这只位面恶魔。
在暗影大陆，拥有一只位面恶魔作为使魔其实十分常见，但在人类之中，她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并且她一眼就看出，这只恶魔明显不是容易驾驭的使魔，而是会逐渐吞噬宿主灵魂的危险存在。
因而她决定，给茉莉做一个雕像。
“没想到我也会怜悯人类呢。是受到哈维的影响了吗？要不要给他先看看雕像呢？”
伊莉娅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已经会坦然称呼哈维的名字了。
虽然当着他的面，仍然会觉得害羞，而叫他发条人。
她正兴冲冲地想去叫哈维，转念一想，又停下了脚步。
自己为什么要给他看？
是为了获得他的认同吗？
自尊心让她无法接受这件事，于是她强行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驱散。
几分钟后，两名男仆将雕刻好的雕像，运上了庄园里另一辆货运马车。
他们将根据伊莉娅的要求，把这座雕像运到公署去。
两人将马车开出红赫庄园后，这才对视一眼，说道：
“你瞧见了没？竟然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这样一尊杰作！”
“看见了！安德鲁大人曾经说过，他们都是实力非凡的神职者……但没想到竟如此强大！”
“而且他们又财力雄厚，出手也大方……如果能跟着哈维大人就好了……”
两人已经逐渐被哈维一行人吸引，渐渐对原本的雇主安德鲁绅士心生不满了。
另一边，早些时候。
庄园的厨房里，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材的混合香气。
石砌炉灶旁，哈维正耐心地教导韦恩“刚阁式洋葱炆牛肉”的基本做法。
“将牛肉放在砧板上，先用纸巾擦干，然后像这样每隔两英寸，就用厨房绳扎一个节，接着大量撒上盐和刚阁罗望子粉进行腌制……”
他一边详细的解说，一边手把手演示给韦恩看。
韦恩在旁边看似十分专注地听着课，捣蒜似的点头，眼睛闪闪发光。
实际上，她的注意力只有三分在食材中，其余七分都在哈维的身上。
认真教导的哈维仿佛自带光环，让她根本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