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世界看中国:文明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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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节神一般的存在——苏美尔文明

特别提示:如何定义人类文明?国际学术界共识:根据1958年,由美国芝加哥大学东方研究所召开“近东文明起源学术研讨会“的提议,由著名科学家、考古学家,英国人格林·丹尼尔(Glyn Daniel,1914年~1986年),撰写的《最初的文明——文明起源的考古学》一书,提出的定义人类文明的三条标准:城市建筑、礼仪建筑、文字。后来,日本和中国学者提出加上——冶金术(青铜器),人类文明的标准变成了四条;由于文化上的差异性和长期的历史教育,国人印象中的文明标准变为了新三条:城市建筑、文字、青铜器。看来,本书把宗教定义为东西方文明的分水岭,事出有因,应不为过。以下为正文。

有充分证据显示,美索达米亚平原乌尔城附近的一处村落欧贝德(Ubaid),约在公元前5500年,村民已学会将河水引入农田,该文化遗址,被学术界命名为苏美尔文明早期的“欧贝德文化“。此后,约公元前4500年“埃利都文化“兴起,埃利都(Eridu)是苏美尔文明最早的城市,金字型神塔(Ziggurat)就奠基在这里;考古发掘表明,早期埃利都的人口可能多达5000人。

●人类文明的起源:苏美尔人——乌鲁克文化

约公元前4000年,苏美尔开始进入文明时代。这一时代因最早发现于伊拉克境内古城乌鲁克(Uruk),被命名为“乌鲁克文化“,乌鲁克文化在考古学上又以铜石并用晚期文化著称。乌鲁克文化产生并奠定了,现代人类文明进化史中划时代的四个里程碑:城市建筑、宗教神庙、文字、青铜器,从此,文明的曙光照耀了人类6000年,这可是6000年啊!读者朋友,您感受到了沐浴在文明中的温暖吗?请看历史的陈述。

乌鲁克文化与神庙建筑为中心的城区,总面积不小于81万平方米,其中,神庙建筑、园地墓地和民房各占约1/3;神庙建筑集中在埃安塔庙区和天神安奴塔庙区,神庙大厅柱廊由两排直径2.62米的柱子拱立,围墙以红、白、黑色的圆锥形镶嵌物装饰,极其雄伟壮观,让现代人不得不叹服,远古人类惊人的智慧和创造力。

乌鲁克文化初期,北部著名遗址高拉发现了20多件铜器,有铜扣、铜针、铜锥、铜凿等;乌鲁克文化末期,遗址中金属制品增至60多件;到了早期王朝初期,遗址中铜制品达到了334件,说明乌鲁克文化晚期,金属制造业发展很快。除了铜器以外,还有其他金属制品,以金器最为多见,主要是各种装饰物品。

乌鲁克文化基什遗址,附近的奥海米尔山岗发现一小块石板,其两面以直线刻画出,表示各种事物的图画符号,其中可以辨识的有人的头、手、脚和线性符号,年代约为公元前3500年,这是迄今为止有人类以来,发现最早的文字。目前已发现乌鲁克文化的象形文字,共有2000多个,大多数刻写在泥板上。另外,遗址中还发现了圆柱形印章,是乌鲁克王身份的象征。

以“乌鲁克文化“为开端,上下3500多年有文字记载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大致可划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约公元前3500年的“乌鲁克文化“,到约公元前1800年古巴比伦帝国建立,这段历史被学术界称为——苏美尔文明。

第二阶段,从约公元前1800年古巴比伦帝国建立,到约公元元年,楔形文字退出历史舞台。

国际学术界所以做如上划分,原因在于——所谓苏美尔文明,是指以苏美尔语文献为主要标志的文明;苏美尔语消失了,作为苏美尔语载体的楔行文字,也退出了历史舞台,苏美尔文明自然也就成为了逝去的文明。

特别提示:有充分证据显示,已挖掘出土刻有楔形文字的泥板,经检测鉴定最晚年代为公元75年。

1922年,大英博物馆和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组成了一支由英国考古学家伦纳德•伍莱爵士(Leonard Woolley 1880年~1960年)率领的庞大考古队伍,对美索不达米亚南部苏美尔文明的核心聚落,乌尔古城进行了大规模考古挖掘。这次考古发掘整整持续了12年,呈现了这个遗址,从7000年以前的一个小村庄,逐步成为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以及在公元元年前后被最终废弃的一副全景图。乌尔古城的考古发掘,对于今天的我们,了解苏美尔文明,可谓是一副硕大无比的多棱镜:一些人虔诚无比,顶礼膜拜;一些人品头论足,满脸不屑;更有一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奈我何!好在今天的我们,已经进入了21世纪,那么就让我们揭开历史的面纱,好好端详端详神一般的存在——苏美尔文明吧!

●苏美尔文明的根——多神教信仰

苏美尔文明是城市(城邦)文明,苏美尔人是人类历史上最早建立城市的族群。早在公元前4300年~公元前3500年,苏美尔人就在两河流域南部平原上建立了不少城市,如欧贝德、埃利都、乌尔、乌鲁克、捷姆迭特•那色等等。那么,苏美尔人是如何从部落汇聚为城市,又是如何在城市(城邦)基础上,创造出了人类历史上最早文明的哪?答案同哥贝克力石阵史前遗址的发现很接近,人类很可能先是宗教动物,然后才是社会动物,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人类语言的进化。自从人类语言进化出“讲述本来不存在的虚构故事“这一特异功能,宗教就随之产生了。所谓宗教,就是人们都相信的“虚构故事“,这些虚构的故事,信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宗教被神圣化为信仰。

有了共同的信仰,人们聚集在一起,然后有了农耕、游牧、渔猎等不同的生活方式。

有了共同的信仰,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建起了神庙,有了神庙,自然就有了城市,后又发展成为城邦。

有了共同的信仰,需要经常与神沟通,因此产生了最接近神的人——祭司,这是人类族群最早的分工,有了分工,就有了阶层,慢慢发展出了人类组织的雏形——社会。

有了共同的信仰,人们与神沟通时,需要把说过的话记下来,这就产生了文字;文字是苏美尔人的一项重大发明,于是有了文字的载体——刻写楔形文字的泥板,然后有了图书馆和学校,有了书吏(最早的知识分子)。

有了共同的信仰,人们与神沟通时,除了献上牺牲外,还敬献了许多精美的装饰品和美妙的诗句,就产生了金属冶炼、手工制造,以及数学、天文、建筑、艺术和诗歌。

为了维护共同的信仰,在神的名义下,国家出现了,官吏出现了,军队出现了,法律出现了,当然啤酒也出现了。

有充分证据显示,苏美尔文明由如下要素构成:第一是宗教,第二是城市(城邦),第三是楔形文字,第四才是神赐予的的世俗生活;这一切都是苏美尔人自己创造的,当然,也包括苏美尔文明的衰落、衰亡,直至淡出历史的视野。

在苏美尔文明中,宗教和城市(城邦)密不可分,但宗教还是要早于城市,早期“欧贝德文化“遗址即有宗教的痕迹。人类早期宗教是多神教,苏美尔人也不例外,这与部落居住传统相关,每个城市都有自己信奉的神,考证总数有一千多尊。但苏美尔的神也有等级之分,为首的是“掌管命运“的七大主神。

请注意,苏美尔神有三个特点:一是都是亲戚,除了夫妻,就是父子、母女;二是同人一样,也有喜怒哀乐,甚至还有生老病死;三是啥事都干,不过好事做的多,坏事做的少。请看七大主神的“神迹“。

第一位——安努。有众神之父之称的第一大神,天的化身,但不怎么管事,借用国人熟知的语言算是“太上神“,主神庙在乌鲁克。

第二位——恩里勤。安努的儿子,真正实权派;除了创造世界、维持人间秩序,还是王权的授予者、众神之王,主神庙尼普尔(Nippur),是苏美尔人和阿卡德人的宗教中心。

第三位——恩基。安努的另一个儿子,他创造了苏美尔人,是苏美尔文明的总工程师;他还曾偷偷告知人类大洪水,解救了人类,被称为智慧之神,主神庙在埃利都。

第四位——月神南娜。苏美尔人称月神为南娜,南娜形象多为满月;阿卡德人称月神为辛,辛形象多为弯月。月神是古城乌尔的守护神。

第五位——太阳神乌图。乌图是月神南娜的儿子,是爱与战争女神伊南娜的双胞胎兄弟。太阳神是古城西普尔的守护神。

第六位——母亲神宁胡尔萨格。是苏美尔人的生育女神。她是产房、羊栏中怀孕的人与动物的保护者。作为恩基的妻子,她也被称为“忠诚的妻子“,母亲神在古城埃利都和古城基什都有她的神庙。

第七位——爱神伊南娜。相当于罗马的维纳斯,乌鲁克的守护神。伊南娜是美神、爱神,同时也是战神。作为美神,她永远是活泼的少女;作为爱神,她拥有婀娜的身姿;作为战神,她既残忍又果敢;许多国王将自己继位登基归功于与伊南娜的爱情。

图:苏美尔爱神伊南娜

〇伊南娜与乌鲁克的神话传奇。

集美神、爱神、战神为一身的伊南娜,有许多动人的神话传奇,构成苏美尔文学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下面讲一段,伊南娜与乌鲁克的神话传奇。

在埃利都已经进入人类文明之后,有一天,乌鲁克的女神伊南娜决定前去埃利都,去骗取恩基的“密“。

什么是密?这是苏美尔语中无法翻译的一个词语,秘掌握在埃利都保护神恩基的手里。早期亚述学家克莱默(Heinrich Kramer)将密解释为:文明生活中权利与责任,规范与标准。除此之外,密的外延被大大拓展,包括统治与管理的元素,如祭祀,君主王权,权杖;战争元素,如武器,人的品格品质,强烈的感情,甚至包括各种具体工种的工作技艺。总之,密代表了埃利都所发源的人类城市文明成就,它就是人类的文明密码。

伊南娜离开了他在乌鲁克的住所,她说:让我的脚步走向恩基,走向阿普苏,走向埃利都。伊南娜来到埃利都后,与恩基把酒言欢,对饮啤酒,享受美酒的甘醇滋味。待恩基喝醉之后,伊南娜从他那里骗走了100种密。

恩基醒酒后,发现自己的密丢失了。这些密可是实体的呀,因为恩基一直在问,高阶祭司,神威巨冠,王座都到哪儿去了?至高权杖,法杖和曲柄权杖,至高华服,牧养之道和君王主权都到哪里去了?伊南娜骗走密之后,恩基派怪兽去追赶伊南娜和天船,被伊南娜逃脱了;之后恩基又六次派遣怪兽追,因为恩基非常害怕自己的密,被泄露出去。

最后女神伊南娜还是守住了她的密和天船,安全抵达了乌鲁克。女神伊南娜欢快的告诉众人,今天我将密和天船带到了欢乐门,带到了乌鲁克,国王应该宰杀牛羊,从碗中倒出啤酒。我的人民应当对我敬拜赞美。这个美丽动人的神话,说明了什么?读者朋友自鉴。

集爱神、美神、战神为一身的,乌鲁克保护神伊南娜,所以要从埃利都骗取人类文明密码,是因为苏美尔诸城邦众多神庙,乌鲁克神庙最为典型。这座用类似马赛克材料装饰表面的神庙,占地80米x55米=4400平方米,可举行大型宗教活动。苏美尔人的大型宗教活动,从拉格什的古地亚王铭文记载中,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宗教节日持续七天;七日之内,音乐声缭绕不绝,贵族不享有特权,奴隶不会受到责罚,人人纵情欢乐。

〇苏美尔俗语“替罪羊“

还有一个路人皆知,典出巴比伦文化的俗语“替罪羊“,与宗教活动有关——敬庙仪式中,祭司们清洗打扫马尔杜克(Merodach)的神庙埃萨吉勒(Esagila)并焚香;人们砍下一只公羊的头,用羊血涂抹寺庙的墙壁,然后将羊投入河中;这只替罪羊,就带走了上一年人们的罪过。

〇苏美尔宗教仪式“打国王“。

有一个赛姆人表达王权神授的宗教仪式“打国王“,更具警示意义。仪式上,国王将象征王权的权杖和剑等交给祭司,然后祭司打国王一个耳光,再把权杖等物交还给国王;这种看似侮辱性的仪式,象征诸神的仆人——国王待民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