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恩怨
罗伊望着一副寻死模样的尤伦。
“你做善事，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德米安？”
“为了自己。”
“那么，我送你一句话。”
罗伊斟酌半秒，说出一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
“……”尤伦陷入沉默。
“纵身一跃的勇气谁都有，活下去的勇气却很少有。比起赎罪，你假如真认为自己有罪，就应该去接受它，正大光明的赎罪，而非一死了之。”
如果尤伦真的想死，罗伊不会救他。
没人能拯救一个想死的人。
但罗伊不希望尤伦用这种“懦弱”的方式赎罪。
这不是赎罪，只是逃避现实。
尤伦的眼底升起亮光，他明白了罗伊的意思，并且，迅速接受了。
“好！那我们一同努力，去做更多善事，终有一天，哪怕是死亡，也能欣然接受！”
这样最好。
罗伊满意点头。
随后，霎那间，他迈开的脚步，停滞在原点。
呼吸仿佛被遗忘，又被想了起来，升起一股别扭与不适感。
“怎么了？”尤伦关心他。
罗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没事。
只是，他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现实。
他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
尤伦此刻的醒悟，就像是海中泡影，转瞬即逝。
因为他，还有银月骑士们，早已经死在了一个狭小的房间。
是罗伊、他亲自动的手。
浓郁的悲哀，夹杂着酸涩，舌头变得麻木。
罗伊只能加快脚步，他不想再看见尤伦脸上的笑容了，那只会让他意识到，现实有多么残酷。
走上台阶，打开门。
“啪，啪。”
掌声响起，两米高的黑发男性，背靠七彩色的教堂玻璃，皎洁月光穿过，各种颜色洒在地面。
扭曲的图案与大片浑浊的颜色，令人看见后心情不适。
寒风吹拂德米安的风衣，暗红色的瞳孔，射出阴冷的不祥光芒。
口气冷淡，怒火油然而生。
“令人惊讶。”
“你们居然杀死了我的孩子！”
“你也杀了那么多的人！”尤伦毫无畏惧与他抗衡。
“那也没办法。”
德米安眯起眼，扫过尤伦，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人，很眼熟，明明是人类，却像以前见过一样。
他打量着尤伦的发色，瞳孔的颜色。
霎时间，一阵沉默蔓延开来。
随之，是满腔的怒火，与尖锐到割破喉咙的敌意。
“是你，该死！我就说为什么有股熟悉感！”
“那个时候的乞丐小子，衣服破烂，身患重病，已经快死了，晕迷中还叫着父母的名字。”
“我当时偶然兴起，发了个善心。”
“结果呢？太可笑了！”
“二十年了！那小子改头换面，穿上教廷狩魔骑士的盔甲，握着锋利的银质直剑，杀进了我的家！”
“你那剑上的血，来自塞巴斯蒂安，还是艾登？”
“哈！讽刺！你手握杀死我孩子，染上鲜血的凶器，来报答我这个救命恩人了！”
这些话对于其他人，毫无杀伤力。
但尤伦是例外。
哪怕经过罗伊的开导，当真正迎来这一幕，必须与救命恩人决斗，并且还要亲手杀死恩人时，尤伦愣住半秒。
他很快清醒过来，一言不发，摆出了战斗姿态。
罗伊的开导作用很大。
“哼！”德米安冷哼一声，甩手召唤出一道血影，形成长枪。
鲜血长枪的外表很诡异，两根棱形的尖刺扭曲旋绕，纠缠在一起，越向上，颜色就越深，红得发黑。
狰狞荆棘般的枪柄，铭刻在一行无法阅读的咒文，粘稠血液从咒文中流出，被寒风掀起，围绕长枪呈螺旋状旋转。
德米安抓住长枪，顺时针旋转一圈，朝罗伊一指：
“就是你这家伙，算队伍中的最强者，我的孩子被你杀了！”
他握紧枪柄，力量恐怖到让人颤栗，赤红色雷霆愤怒咆哮，像毒蛇般缠绕在长枪上。
霎那间，血之长枪被掷出，锁定罗伊的心脏，那股威势简直要冻结生命。
罗伊先标记德米安，左手一甩，夜幕之刃“嗖”的一声破开空气，朝德米安的眉心刺去。
他则是挥动狩魔月光剑，释放技能【血月咒术】，一剑砍在血之长枪上。
两者接触，铛，震荡掀起雷霆，地面崩解。
闪电的怒吼与咆哮震碎了七彩玻璃，碎片如彩虹落下，月光与寒风闯入了战场。
罗伊冲上前，直接与德米安近身搏斗，银月骑士们找机会偷袭。
【影步潜行】很好用，罗伊只需要短暂让敌人丢失视野，立刻进入潜行。
哪怕血族拥有锁定他的手段，这也需要时间，而3秒之内，罗伊就足够给德米安的心脏狠狠捅出一剑了！
“为了正义，冲锋！”尤伦大吼，一剑砍断德米安召唤的闪电。
时机恰当，罗伊闪身过去，双手握紧狩魔月光剑，释放技能【月华斩】。
狂风仿佛在剑刃旁边聚集，淡蓝色气流呼啸而来，形成了风刃与剑气。
他向德米安劈砍，凶猛的月华斩一并飞出。
“轰！”
气流震荡，德米安被轰退了三米，他用左臂挡下了这次攻击，衣服裂开一条缝隙，皮开肉绽。
“伤到他了。”尤伦内心激动。
德米安冷冷扫了眼伤势，手在伤口上掠过，受过的伤就全部痊愈了。
不止如此，他招手间，召唤回血之长枪，低声诵念了些什么。
话语短促，音节古怪，不像是正常对话中使用的语言，具有某种诅咒的阴冷恶寒。
“射杀他们，神枪！”
血之长枪开始颤动，散发血光，阴冷无比。
罗伊察觉到不妙，顶着精神虚弱，法力不足的负面状态，用力砍出【月华斩】。
能够凝聚月光形成剑刃，远程杀敌的月华斩，威力恐怖。
但它法力消耗有点大，比血月咒术多3倍左右，效果自然也强上不少。
该隐指向罗伊，鲜血长枪暴虐射出，可月华斩随后而至，直接把它在空中拦截下来。
“咚！”
月华斩迸发剑气风暴，场面混乱，但一抹血光冲出来！
鲜血长枪突破了月华斩，它锁定罗伊的心脏，威力不减分毫，坚定不移飞射而来！
法力不足，威力最强的月华斩，也无法抵消神枪射杀，怎么办？
罗伊迅速思索，瞥见德米安眉心有一道痕迹闪烁。
它看起来是三角形，如刀刃切割所留，频繁闪烁血光。
尽管是第一次见，但罗伊觉得，那东西可能是【该隐之印】。
哪怕不是本体，至少比艾登的该隐之印完整太多。
他眼疾手快，灌下一瓶血药，对准鲜血长枪释放一发【月华斩】。
两次月华斩才能抵消一次神枪射杀。
但成功之后，罗伊左手掷出飞刀，夜幕之刃向德米安眉心的该隐之印射去！
这一击极其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