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赐名
“末儿，桃芝让你洒扫九阳殿后院呢，快些去吧！迟了桃芝姐姐可饶不了你。”
清晨，淼兰刚洗漱完，与她同住的云汀从外头回来后便急着催促道。
“知道了。”
淼兰淡淡应了声，套上鞋袜后就往外头走去。
这云汀也是末等婢女，却因日常巴结二等婢女桃芝而被分些轻活儿。
而一向独来独往、漠视一切的淼兰，则成了桃芝的眼中钉肉中刺，有甚活计便使唤她去做。
对淼兰而言，在其位司其职，如非必要，还是藏愚守拙的好，是以她每每都安分地完成桃芝所给的任务，而淡视了她对自己的偏见。
九阳殿后院是九阳宫宫主的居住之所，也是九阳宫中最为神圣之地。
起初洒扫九阳殿后院是个美差，众婢女都想离宫主近些，希冀着有一日得以飞上枝头。
可她们即便使尽浑身解数，宫主皆未正眼瞧她们一眼，此处对她们而言便渐渐变得冰冷和不近人情，再无人愿意来此当差。
而洒扫宫主住所又最是马虎不得，桃芝指使淼兰来此处做活，便是为仔细着寻她的错处。
至九阳殿后，淼兰本专注于打扫院中每一个角落，忽然间一阵悠扬的箫声从殿内传来，扰了淼兰的心绪。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箫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具体又说不上来。
渐渐地，淼兰停了手里的活计，凝神分辨着箫声里的熟悉感所来为何。
然而她却没有意识到，桃芝已悄无声息来到近前，冷不丁给了她一鞭子，“我叫你洒扫宫主住处，是让你偷懒来了？”
被桃芝打了一鞭后，淼兰收回了思绪，冷冷斜了桃芝一眼，并未坑声，拿起苕帚便要接着扫地。
“呦！长能耐了！还敢瞪我了不是！”
桃芝恶狠狠又一鞭子下来，好不容易逮住淼兰的错处，她非得好好发挥才行。
“你个贱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弯弯绕的肠子，宫主岂是你可觊觎的！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桃枝的话愈发难听，一下下刺激着淼兰的神经。此前每每息事宁人的淼兰终于在桃枝再欲下鞭时，一把揪住了鞭尾，两人的距离瞬间拉了近。
“反了你！放手！”
对上淼兰渐渐盈满杀意的眼神，桃枝心一颤继而厉声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
淼兰说话间，不废吹灰之力便将鞭子化为了灰烬，在桃枝惊诧之余更是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并将手逐渐收紧。
桃枝一张俏脸逐渐涨成了紫色，脖颈处青筋暴露，却连求救声都发不出。
就在桃枝即将没了呼吸之际，掌管九阳宫内一应琐事的衣官及时出现，一掌拍在了淼兰后背上，迫使她不得不松开了扼住桃枝脖颈的手。
“还有没有规矩了，九阳殿中岂容你们放肆！”
将淼兰和桃枝分开后，衣官厉着声呵斥道。
将将缓了口气的桃枝，怒指着淼兰求衣官为自己主持公道，“末儿洒到宫主院落时偷懒，我不过说了她几嘴，她便恨不得要了我的命。衣官大人，末儿绝非善类，还请衣官大人将她逐出九阳宫以儆效尤。”
面对着桃枝声泪俱下的控诉，衣官不过是略一皱眉，并未置可否。桃枝的嚣张行径她听过不少，想必淼兰也是物极必反的一时发泄。
是以衣官视线扫过桃枝后落在了淼兰的身上，见她眉眼低低，不辨喜怒，心中的天平自然就倾向了她。只不过出手之人既是淼兰，合该给些教训——
“末儿，你可知错？”
未待淼兰回答，衣官便接着道：“这样吧，我便罚你在清净寺闭关三天三夜，里边的符咒可助你清心寡欲，淡泊心火。你可愿服？”
“是。”
衣官出现后，淼兰眼底的杀意逐渐散去，她应了声后便被衣官领了下去，徒留桃枝在原地愤恨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这清净室世面都是石头垒砌，里边甚是清凉，是修炼的好去处。
只是这清净室清修得了旁人，于淼兰而言却是适得其反。她本照着室内的符咒念着各种口诀，一日未过，心底里的恨意却已绵绵生长，有破土而出之势。
淼兰盘腿而坐，额际已沁满了汗水，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朝她席卷而来，在人世间的、在地府的，却寻不到一丝一毫快乐的时候，有的只是无尽的苦痛。
而这这一切一切的源头，皆是这对她诸多不公的天！
此时的淼兰已被心中的仇恨所控制了一切思绪，再睁眼时的她眼中已尽是血色，一拂袖便将满室的符咒化为了齑粉。
怨恨也罢、清心也罢，她的心只需由她主宰便可！
她毁了符咒，旁人或许不晓得，宫主弈辰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清心室内将将按不下的恨意。
他将长箫拢入袖中，信步便朝清心室走去，在淼兰距成魔仅有一步时将她拉了住——
“你是九阳宫中的婢女？”
清冽好听的声音在跟前响起，为淼兰将理智拉了回来。她缓缓睁眼，只见一清新俊逸，眉眼深邃的男子负手而立望着他，是她从未见过的好样貌。
仅一眼，淼兰便知他身份必是不凡。
“我是。”
“你叫什么？”
见着他还能如此平静的宫女，弈辰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多了些兴趣。
“无名无姓，他们都叫我末儿。”
“既如此，本座便唤你淼兰如何？”
不意弈辰叫出了自己的本名，淼兰神色终于有了松动，一瞬不瞬望着弈辰，好似要分辨他这句话的意味。
弈辰却非有甚特指，只不过这个名字好像刻在了他心头，脱口便说了出来。
“怎么，不喜欢吗？”
“没有，淼兰谢宫主赐名。”
淼兰敛了神色，片刻功夫已猜出了弈辰的身份。
弈辰微一点头，心下一动做出了他此前没有过的决定：“以后你便跟着我抄写经书吧。”
“……是。”
淼兰心下更是惊疑，稳住了心绪后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