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洛可遥，手给我，我带你走
花园这边。
“还有气吗？”警卫队队长问医生，下一秒医生拿起房祎的一只断手，扭头看警卫队队长，目光如炬，凉凉回了句：“您觉得呢。”
当时一条腿掉在他们一行人面前时，白嫣然正跑进主楼，就被旁边的警卫队队长一把拽回。
只因有人说跳楼的人是房祎。
房祎是谁，副将之一，房家的主人，他的命更重要。
白嫣然嗤之以鼻，但救死扶伤在前，医者不可以考虑伤者身份，而且她当时是离尔剑这马屁精最近的医生。
“后脖颈有枪口，这才是致命伤。”她站起身分析道，话落，两人齐齐仰起脖子望向楼上那个窗帘飘荡的窗户。
下一秒，两人又一致地瞪大眼睛。
白嫣然瞪大眼睛，惊呼出声：“师姐——”，手一把抓上尔剑，“剑人，快救我师姐。”
尔剑眉头紧锁，事态紧急只能先放下跟白嫣然纠正自己名字的事，转身喊人，“快来人！”
……
孟以叙眼尾猩红，一拐进走廊就看到房祎的手下拿着枪准备射杀房里的人，“住手——”
两位小喽啰看到有大人物赶到，急忙收起枪。
孟以叙走近，看到室内的情景时，呼吸都慢了一拍，血气冲鼻，一位只穿了件衬衫堪堪遮到大腿位置的少年，腹部被鲜血染红，脸色惨白，晕死在地。
而洛可遥……
“阿遥，”孟以叙脸唰得一下白了，他抬脚刚走一步，“你别做傻事。”话落，就看到洛可遥哆嗦着手，准备扣动扳机，“阿遥——”
孟以叙吼道，“不用怕，到师哥这边来。”
洛可遥哭肿了眼，满眼痛苦，身体侧了下，孟以叙看到她大腿的血痕时，喉口像被刀片割了一刀又一刀，咽下喉里的腥甜，又靠近一步。
“师哥，我不是故意的……”洛可遥双手握着枪，“我一进来就看到房祎在打小孩，我心急，然后……你别过来！”洛可遥尖叫道。
孟以叙霎时停住，看着洛可遥此刻神志不清的模样，心脏就像是被人一把攥紧了，“好好好，我不过去。”
洛可遥睁大双眼，瞳孔颤栗，仿佛还困在那一幕里出不来，“他那么小，”颤着手指向地上的少年，突地声音大起来，她跳下窗，踉跄走到少年身旁，昂脖子求救地看着孟以叙，“师哥，救他，救他，他还有气。”
孟以叙连连道好，挥手示意门外的两个男人进来抬人出去。
怎料他们刚一靠近，洛可遥动作更快，口含着枪口，想靠近少年，又怕极了后退，缩到窗台边，惊恐地瞪着他们，威胁他们走开。
这刻，孟以叙心脏都滞后了一秒。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阿遥，他们是过来救小孩的。”身后的保镖见状赶紧抱起少年就离开了。
白嫣然，尔剑还有洛缃赶到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
孟以叙双膝跪在离洛可遥三米远的地方，求她不要冲动。
“阿遥，听话，过来这边。”
洛可遥晃了晃脑袋，神神叨叨，“师兄，我杀了人。”
“他该死！”孟以叙咬牙切齿，大声吼道，“房祎该死。”
尔剑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三姐。”
“师姐。”
洛可遥怔住，如梦初醒般似乎才发现门边站多了三个人，她伸手碾了碾身上皱巴巴又几乎四分五裂的裙子，手又擦了擦大腿，小腿上的血迹。
紧接着，朝洛缃，白嫣然甜甜一笑。
她每动一下，对面的孟以叙神色就痛苦多一分。
“阿缃，你帮我好好照顾爸爸。”
“嫣然，帮我跟老师说声对不起。”
不止孟以叙，在场其他三人表情都凝重了，但尔剑的凝重是刚接收到手下传来的信息：这栋楼被人装了炸弹，他们找到并拆除三个了，但还有两个没找到。
“快走，这栋楼要炸了。”尔剑拉了拉白嫣然。
洛可遥闻言眸光浮光猎影地闪了下。
洛缃快步走到孟以叙身边，拉起他，被他一把推开，下一秒洛缃一巴掌挥上去，发出“啪”一声脆响。
“你……”洛缃自己也怔住，但下一刻，所有人都被窗边传来的动静吸引了。
陈雁归腰腹系着一根救生绳，他双脚踩着窗沿，整个人悬在空中，神色平静得不是正常人，更像是从夜色幻化出来的鬼魅。
他朝站在窗边的人伸出双手。
跟他的这句“洛可遥，手给我，我带你走”落地时，是尔剑手里呼机传来嘈杂的一句“队长，时间来不及了，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剩下那两颗炸弹。”
这时，大楼的另一侧传来“嘭——”一声巨响。
整栋楼刹时摇摇欲坠。
“阿遥，别理他，过来我这边。”
孟以叙嘶吼道，刚跑上前几步就被尔剑拦腰往外拖。
“放开我。”孟以叙挣扎着却始终挣不开尔剑的擒制，看到洛可遥站上窗口，他惊恐地睁大双眼，嘴巴张开，一声“别”刚喊出个音节，就看到洛可遥纵身一跃。
陈雁归及时抱住洛可遥的腰，抬头看向房内，撞上孟以叙的眼睛，浑身不由得一震。
孟以叙瞳底闪过愕然，愤怒，呆滞，无力，心碎，克制，最后才是如释重负。
喉口又涌上一股腥甜，孟以叙终于压抑不住地“呕”了一声，眼前一黑，彻底坠入黑暗。
***
马路牙子边。
陈雁归收拾好东西后，回头看到洛可遥还站在刚才那地方，失神看着房家的方向。
鼻间的火药味，血腥味久久不散，耳边的警笛声也依旧没褪。
“那炸弹是你放的？”洛可遥扭头问陈雁归，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着的香烟。
陈雁归摇了摇头，走上前递给她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洛可遥不抽烟，只是她说事后来根烟，赛过活神仙。
刚才她转身望过来时，他只想到流里流气这个词。
糖果好，甜滋滋的，适合她。
洛可遥拆开糖纸，走回车，边说，“回去吧，还得应付那些人。”理由她都想好了，爱信不信随他们的便。下一秒她嫣然一笑，“高级人类的身份可太好用了。”
陈雁归坐进车里，看洛可遥在电脑上左摁右摁，霎时屏幕里的关于他们两人可疑的片段就全被删了。
“我今晚就觉得，你当医生太屈才了。”
“爸爸讲，当医生，他倍有面子。”洛可遥不温不凉地回答。洛家四个女孩，职业全都是权贵圈一叨起就称赞的。
机械师，画家，医生，大提琴家。
她侧头看陈雁归，车外路灯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深邃立体，也就在这一刻，她想起了孟以叙。
“大家为什么特别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洛青山是，孟以叙是，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