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雌雄共体
一阵低沉又蛊惑的笑声混着呼啸狂风砸进洛可遥的脑海里。
洛可遥骤地一睁眼，五感顿回。风从耳边而过时发出“咻咻”又“嗦嗦”的声响，往上腾飞的长发，一根又一根的墨绿色长发缠满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眼。
她看到陈雁归趴在崖边，绝望地伸着手，慢慢变成了芝麻粒大小，也看到了她长发中的那两点闪烁的红光。
忽闪忽灭，犹如在很多次睡梦中看到的那般。
“呵呵……”
笑声温温沉沉的，近得像是贴在她耳边呓语，洛可遥听得只觉眼皮又开始耷拉，欲闭不闭。
“阿遥呀……阿遥呀……”
恍惚间有股温热的风轻轻吹过她耳廓。
洛可遥浑身一震，倏地瞪大双眼，在她正上方有一面藤蔓缠绕而成的墙，快速朝她掉下来。
一声“不”刚喊出口，这时腰间传来一股紧勒之势，她视线下移，瞥见腰腹处赫然出现了一根碧绿色的藤蔓，她稍一挣扎，藤蔓就缠得更紧。
什么鬼东西？
我都要死了还让我难堪。
洛可遥在心里骂了从小到大得罪过她的所有人一遍，回过神时，双手被另外两根藤蔓缠住，整个人一时间动弹不得。
藤蔓墙越来越近，更近了，近得只有一拳距离……
“我草你大爷！”洛可遥气急败坏骂出声，眼眶红得能滴血。
这时，藤蔓墙骤地加速。
洛可遥看着那根根毕露的刺，心死地闭紧双眼。
印象中皮肉被破开，撕开，血滋滋冒出的触觉没有传来。
怎么回事？
她半信半疑地睁开眼，鼻尖突地袭来针刺般的刺痛，眼珠子上移，一时忘了呼吸，直直盯着藤蔓墙上的人脸。
愣神间，堪堪碰着她鼻尖的藤蔓墙蓦地散去，一根根扭动藤蔓在暮色里开出了一朵朵粉色的小花。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拂袖弹指之间，洛可遥清晰感觉到耳边有道温热的呼吸声，低沉的嗓音再次出现，“不甘心，竟然不舍得你死。”
刚才还在持续下降的身体忽然间慢了下来，须臾后就停在山间。
洛可遥轻吁一口气，知道是身下的藤蔓控制住了下降的速度，而挡住她视野的藤蔓此刻也尽数消失。
没等她思考太多，视野里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脑子是不是有病……洛可遥正要骂出声，下一秒眼眶忽地一热。
陈雁归竟然抱着块大石头，跳了下来。
洛可遥捂着胸口的位置，感受那块地方的皮肉骨骼下炙热的心跳。
第一次，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能这么欢快，又惶恐。
而这边，陈雁归眼睛瞪得老大了，他看到悬在半空中的巨大藤蔓网，而洛可遥就躺在那张网上面。
灰蓝色早已弥漫天地，藤蔓结成的网像张牙舞爪的庞大怪物，而洛可遥就是那个艳丽妖姬。
这种时候还能想起这些，陈雁归生出想锤死自己的心。
他一把丢掉石头，打算握住洛可遥朝他伸出来的手。
***
“扑——”
“哧——”
洛可遥维持着伸出双手的动作，片刻后，扭头看旁边的人形窟窿。
皮肉滚擦嶙峋怪石发出心惊肉跳的声响。
“砰——”
终究尘埃落定。
洛可遥听着那声大响，感觉皮骨都软乎乎的，止不住地颤了下。
她迟疑了一下，爬起来，双手抓着窟窿边缘的藤蔓，看到了木着脸躺在地上的陈雁归。
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
“陈雁归，你死了吗？”她大喊出声，整个山谷即刻回荡着她的声音。
约莫三十秒后，陈雁归呆滞的目光挪了挪，被磕的肿的猪头一般的头，嘴角处的一块皮肤也被掀开，露出鲜红的血肉。
洛可遥看得直皱眉，旧伤加新伤，她啧了声，“本就一般的长相这下更是雪上加霜了。”
陈雁归没说话，但眉心皱巴得能同时夹死十只蚊子。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突兀响起。
陈雁归顾不得手脚各自动自己的错觉，一双眼警惕地环视四周，生怕错过每一分毫危险。
洛可遥坐在藤蔓网上，听着笑声越来越小，终于在笑声消失后，她轻轻地开口：“藤恕？”
话音甫落，藤蔓网迅速消失，洛可遥喉间尖叫没来得及喊出口，一根藤蔓就圈住她的腰，下一秒，藤蔓变成了一只皙白修长的手。
陈雁归视线随着半空中两人移动而移动，等洛可遥被绿长发男人松开时，他急忙走上去将她护在身后。
“骨头都移位了，还能逞强？”
藤恕挑了挑眉，伸出右手，轻轻点了下陈雁归的肩膀，一根细尖细尖的藤条从他指尖冒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了陈雁归。
山野间的夜风冰冷刺骨，洛可遥被冻了个哆嗦，思绪瞬间清晰。
“你是藤恕？”在时光溯流机器上出现的陈雁归，过去半个月，她就在雨林遇着了陈雁归。
那如果一直在梦中出现的藤恕此刻出现在她面前，那她……那她也能说服自己接受。
藤恕比洛可遥高半颗头，听到她的问题，低头看她，从洛可遥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哦，他一时给忘了。
嘴角勾起抹讳莫如深的笑意，下一秒死寂般的山道上就出现一道魅惑的女声，“你在找我？”
洛可遥踉跄后退两步，猛地瞪圆双眼，眼前的绿发男人嘴巴还在一张一合，“怎么？吓着了？”
这还用说？
洛可遥下意识伸手抓住陈雁归的手臂，指着绿发男人，被吞了声音似的找不出合适的话语。
“男女共体？”陈雁归疑惑地皱紧眉。
气氛瞬间沉下去，安静得仿佛能听到第四道呼吸声。
少顷，洛可遥从陈雁归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你不是藤恕，那藤恕在哪？”她蹙紧眉心，想起梦中的藤蔓有人形但从没显露出面目过，只说他/她叫藤恕。
所以藤恕是男的还是女的？
洛可遥口直心快，等话音落地才发现自己讲出口了。
“雌的。”绿发男人冷脸开口。
“我是藤玊。”绿发男人又开口，“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