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脉红利
“啊哟,得问他爷娘!”
杨韦氏打了几句哈哈,进去了。
程宗楚坐下来,给杜宗文斟酒,酒液呈玫瑰色:“这是我河东产的寒露红,寒露时摘下的葡萄,当日酿酒,不醉人,只是香甜。我那小婿说吃葡萄酒合使琉璃杯,对星月饮最好。我口粗,琉璃易碎没将来,只这般了,公子莫要见笑!”
“阿伯的东床定是个雅士!”
杜宗文端起了银杯,程宗禁话中还有一个词让他感兴趣“河东”,二十一世纪的慨叹人世变易,总会说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的河西”,河东离河西确实不远。
唐有两个河西,三个河东。一个河西军,河西节度使所治,治所设在凉州;一个便是同州的河西县,斜对岸便是河东县。
贞观元年(672年),唐太宗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分天下为十道,今天山西省的大部地区便属河东道。河东道的治所便在蒲州河东县。开元十八年(730年),唐玄宗将天兵军节度使改为河东军节度使,治所也设在蒲州河东县。河东节度使治所迁到太原是安史之乱暴发后第二年的事。
河东县同时又是河中府治所所在,后来河中府又升级为中京,从此中也可以一窥河东县的重要。
如果诗圣接受了河西尉,并且能接起一支队伍,那么与河东便是辅车相依,唇亡齿寒,那么眼前这个河东人定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是!他是雅士,做得好诗,写好文章,中了进士,又得了官!”
程楚宾咧开嘴笑得很甜,女婿是他一辈子的骄傲,可以说是他成就了女婿,女婿也成就了他。女婿不遇着他,还不知在哪里忍饥挨饿;他若遇不着女婿,哪得进出御史衙门、河西军帐——哪得与崔氏内堂吃酒,不过是河东县里一个小小的土豪罢了!
杜宗文也吃了一惊,问道:“敢问名讳!”程楚宾道:“姓吕名諲,开元二十九年的进士,三十年而立,先做了宁陵尉,…”喋喋不休的数说起来。
其实他不用再说杜宗文也知道了,他没有读过吕諲的传,但关于此公的史料还知道不少。第一次见就是在《通鉴》里,他一直疑心这个人与高力士有些关系,现在他可以肯定此人与高力士有些关系。
高力士的妻子便姓吕,高力士还有一个结拜兄弟叫做程伯献,程伯献据传是程咬金嫡孙。不会这么巧合的,吕諲的岳父也姓程。这程楚宾与程伯献即使关系不密,也多多少少有些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关系。
吕諲后来做了肃宗的宰相,出事下台也是因为与宦官有交往,受了宦官的请托!
而程楚宾之所以肯帮自己,大概有两个人的人情,一是哥舒翰,吕諲与高适同在哥舒翰幕中,高适与诗圣唱和诗篇不少;二是韦陟,吕諲做过采访使韦陟的支使,诗圣为了营救房琯得罪肃宗,是韦陟上表开解求恩的。
诗圣此时与韦陟有没有认识倒说不好,但是诗圣与京兆韦氏一直关系密切的,比如那首流传千古的《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便是写给韦济的。
杨氏的母亲便是京兆韦氏,杨韦氏原来是随她娘到杨家的,后来配了杨家的小厮,才冠了夫姓。
看来并不是他杜守文如何优秀,而他吃到了诗圣的人脉红利!看来真正给他人情的并不是崔器,崔器与吕諲是死党,崔器不过是看在吕諲份上,才给了这份人情!
杜宗文举杯道:“阿伯有此贵婿,夫复何忧!”程楚宾举了杯,仰头饮了,一边斟酒一边道:“公子以为小婿当贵么?”眼中闪着亮,很期待看着。
杜宗文道:“我朝进士多至宰相,贵婿既得进士,何患不得宰相!”这话说得很小心,可以说说了,也可以说没说,就好像每个美国公民都有可能成为总统一样,理论上讲没问题,看历史实际却是放屁。
程楚宾怔了怔,流矢放下壶,高举手向天道:“若得如此,夫复何忧!”杜宗文道:“阿伯,我可什话也没说!”程楚宾狡黠地谢道:“自然是什话也没说!”双手递过酒,又问道:“‘大尹’又如何?”
尹是都城所在行政长官的职名,长安有京兆尹,东都有河南尹,北都有太原尹。而崔器在历史上确实做了肃宗的京兆尹,并成就了其“阴刻乐祸,残忍寡恩”的恶名。
“大尹一职正为大尹而设!”
程楚宾笑着点头,怔看着杜宗文道:“公子又如何?”杜宗文不觉笑了起来,他倒没有想会有此问:“阿伯何不问己身的富贵?”程楚宾道:“既知小婿薄禄,老子不问也能知道的。”眼睛还是盯着,似乎是一定要句话。
杜宗文斟了一杯酒过去,道:“择婿自古难事,阿伯既能择中贵婿,想是相术了得,何不就相相小侄!”程楚宾笑着端了酒,倒了一半在地上,亮着眸子笑道:“出将入相,王侯之命!”
倒了一半再说,是表示他这话只说了一半吗?如果王侯之命只是一半,说全了那便是九五之尊,贵不可言了!
可是杜宗文还真没有这样想过,自穿越以来他并没有为自己设定一个小目标,更多的是在为诗圣作想,为这个家作想。刚才说“效教员效彼德”都没有过脑的,只是一时嘴快。
不过“出将入相,王侯之命”还是可能的,只要做到节度使就可以了,中唐历史上节度使带平章事衔的可不少。但是九五之尊就有点痴人说梦了,这意味着他要单挑李泌、刘晏、郭子仪、李光弼等一干名臣猛将!
这如何可能的,他一个文科生也造不出枪支弹药,即使他能造出来,对手也仿出来也不难,初代的东西不可能有什么技术壁垒,一点即破!
杜宗文笑了笑,道:“阿伯这话是相戏了,宗文没什大志,但得长伴爷娘左右足矣!”
程楚宾便也转了话,问起杜甫来,他可不是相戏,抛开那些神神鬼鬼的话不说,此子小小年纪,有文有武,胆识过人,得百姓爱戴,又不肯下人,但能长成,就必能做得将相,做得将相就必然王侯,做得王侯离天也就不远了!
杜宗文说及了往长安的事,又说自己放心不下家人。
程楚宾道:“息息谣言也好,公子只管去,家中事可责我,这里不好住了,便搬到城里,一切都由我勾当,什事也差不了。公子的盘缠仆马,我也与公子准备,只看什时走!”
杜宗文道:“然则小侄何以为报?”程楚宾吃尽了杯中酒,堆起一脸笑道:“老子有小女,也有孙女,作妻作妾不论,愿公子择一二以奉箕帚!”